果真如靜初所言,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就等到了池宴行,與幾位同窗分手,從茶舍返回侯府。
伙計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立即殷勤上前,表明身份,將靜初的話與他說了。
池宴行自然深信不疑。
畢竟這個客棧,乃是他與白靜姝偷偷私會的地方,外人壓根就不知道。
只不過,這樣關(guān)鍵的時候,她找自己做什么?
該不會是事情出現(xiàn)了什么變故吧?難道池宴清對她起疑了?
他也不敢耽擱,立即跟隨客棧伙計,一同去了客棧,然后直奔二樓。
暮色昏黑,房間里也只點了一支牛油蠟燭。
“白靜姝”正半坐半靠在床帳里,用指尖擰著眉心,腳垂在腳榻上,臉隨著燭影的跳躍忽明忽暗。
池宴行只瞄了一眼,便覺得怦然心跳,總覺得今日的“白靜姝”與往日所見不同,不用搔首弄姿,只隨意慵懶地靠在那里,就令他躍躍欲試,按捺不住。
他支走伙計,立即插上房門,心急難耐地上前,伸手就朝著“白靜姝”的腿上摸了過去。
“怎么幾日不見,你竟然消瘦了?”
靜初沒想到他見面就這樣無禮。
原本是想躲在帳子里面,光線暗淡,而且不露身形,免得被他一眼識破。
她抬起手來,“啪”地打了池宴行手背一巴掌。
“滾!什么時候了,還有這種亂七八糟的心思?!?/p>
池宴行坐在床邊,垂涎著臉:“怎么了?這么大的火氣,就連嗓子都啞了。”
白靜初咳了一聲,試著清清喉嚨,一張口,還是沙啞的,似乎砂礫摩擦過的一般。
立即趁機用手遮擋著半邊臉,以免露出破綻,被池宴行拆穿。
“池宴清與白靜初查到我的頭上來了,能不上火嗎?”
“我早就說過,這個池宴清不是等閑之輩,咱們不該假冒他的名義,這是自找麻煩。你非要給他和白靜初添堵,不就得節(jié)外生枝嗎?
今兒,他也跑去我的詩社轉(zhuǎn)了一圈,雖然沒說什么,但是他哪有那閑情逸致串門?肯定是對我有所懷疑?!?/p>
“我自認(rèn)并未露出絲毫破綻,會不會是你露出馬腳了?”
“不應(yīng)該!”池宴行斬釘截鐵:“我那日是喬裝改扮了的,即便真有人見到我的臉,也不會指認(rèn)出我?!?/p>
“那就是楚一依認(rèn)出了你?”
“我全程都在她的身后,她就像一只狗一樣趴在酒桌上,壓根看不到我?!?/p>
靜初被狠狠地惡心了一下。
無論怎么說,楚一依也是他池宴行求之而不得的女子,他竟然這樣羞辱她。
“那池宴清怎么會對我起疑?”
“你怕什么?”池宴行胸有成竹:“你一個女人,一口咬定一無所知,他還能給你定罪?”
“可萬一猜到你呢?”
“我接到消息之后,是偷偷從后院翻墻離開茶舍的,神不知鬼不覺,壓根沒人知道。他們都以為我在房間里謄抄詩文,可以為我作證,池宴清也沒招。
明兒期限就到了,有皇后懿旨,這事兒就板上釘釘。”
白靜初眨眨眸子:“你不是一直都想娶楚一依嘛,冒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與她春風(fēng)一度,怎么甘心將她拱手讓給池宴清?”
池宴行輕嗤,胸有成竹:“那是你不了解池宴清的為人,我賭他絕對不會心甘情愿地娶楚一依。
只要惹惱了皇后與楚國舅,他的世子之位可就坐不穩(wěn)了,我就能坐收漁翁之利。到時候,美人我要,爵位我也要?!?/p>
白靜初哼了哼:“真陰險?!?/p>
池宴行狐疑地望著她:“此事分明是你想要報復(fù)白靜初與楚一依設(shè)計的一箭雙雕之計,我不過就是看在咱倆的情分上順?biāo)浦哿T了。
你還說我陰險,咱倆彼此彼此,各取所需而已。我也是瞧在咱倆以往的情分上,幫你一把?!?/p>
一邊說,一向沖著白靜初再次伸出手去。
靜初慌忙起身躲避他的騷擾,怒聲道:“離我遠點!”
池宴行輕嗤:“你裝什么正經(jīng)?這不是你給我下藥,求著我給你播種的時候了?如今揣著我的種,回去國舅府,你就翻臉不認(rèn)人了?”
“我給你下藥?”
靜初一愣,實在是出乎意料,還以為兩人是你情我愿,狼狽為奸,沒想到白靜姝竟然如此兇猛。
池宴行再次往靜初的跟前湊了湊:“你放心,看在咱們孩子的份上,我不會計較的。等你生下他,他就是楚家唯一的寶貝疙瘩,日后整個國舅府都是他的?!?/p>
猥瑣上前,就要去摸靜初的小腹。
靜初還想繼續(xù)套取他的話,有些人已然沉不住氣,一腳踹開了客棧的門。
池宴清一個箭步?jīng)_進來,捉住池宴行的胳膊,將他直接甩飛出去。
“敢動她一下,剁了你的手!”
池宴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疼得一聲悶哼:“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池宴清冷聲道:“瞪大你的眼珠子瞧瞧,可不止我在?!?/p>
池宴行扭臉,門口站著的,還有面沉似水的清貴侯,與怒火中燒的楚國舅。
清貴侯黑沉著臉,上前狠狠地給了池宴行當(dāng)胸一腳:“你簡直太讓為父失望了,怎么可以做出這種喪心病狂之事。”
池宴行一時間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驚慌地望一眼“白靜姝”,見她竟然笑吟吟地從臉上揭下一張人皮面具,露出本來的相貌來。
頓時大吃一驚,腦袋里轟然炸響。
“這是圈套,是他們合起伙來誆騙我?!?/p>
清貴侯冷哼:“你每天滿口的仁義禮智,出口便是孔孟之道,為父還對你寄予厚望,對于外面的有些傳聞置之不問。誰知道你竟然真是一肚子男盜女娼!”
楚國舅一雙手緊捏成拳頭,額頭青筋直暴,恨不能立即宰了他。
池宴行心中生寒,此時也知道,辯解無用,膝行上前,沖著楚國舅連連磕頭央告。
“我知錯了,我也是一時糊涂,受白靜姝的挑唆,色迷了心竅,國舅大人饒命?!?/p>
楚國舅終于爆發(fā)出來,一撩衣擺,抬起腿,朝著他又是狠厲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讓我饒你?怎么饒?你毀了我女兒一輩子!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宰了你都不解我心頭之恨!”
池宴行爬起身來,繼續(xù)磕頭如搗蒜,將責(zé)任一股腦地全都推到白靜姝的身上:
“您打我也行,罵我也行,怎么解氣怎么來。可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是她白靜姝拿我們兩人的私情要挾我,說我若是不按照她的吩咐行事,便要將我們關(guān)系公諸于眾。
我若不答應(yīng),她肯定還會另外找別人加害一依。我就只能暫時答應(yīng)下來,想著見到一依之后提醒她一聲。
結(jié)果,我一進房間的門,一依就喝多了酒,主動投懷送抱,抱緊了我不撒手。
我也是一直仰慕一依,實在情難自已。當(dāng)時就腦子一熱,完全失去了理智。這才會鑄成大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