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自己所吃的,原來都是糟糠。
她勾住池宴行的腰,如一條永不饜足的蛇,纏著他,不許他抽身而退。
沉沉浮浮,一次又一次。
直到池宴行終于精疲力竭,倒在她的身上,大口地喘著氣。
白靜姝問:“我的滋味美不美?”
“你比那些妓還要懂?!?p>“那你明天、后天,大后天,日后,還來不來?”
“你想榨干我嗎?”
“食髓知味,誰讓池公子你這般厲害呢?我可舍不得放開你?!?p>“你就不怕被人知道?”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畢竟,我還想重新回楚家呢?!?p>“好,明天,還是這個時辰,這個房間。”
兩人約定好之后,白靜姝便帶著姜時意返回白府。
一時累極,倒頭便睡。
睡到夜半,屋門無風(fēng)自動。
白靜姝從睡夢之中突然驚醒。
屋內(nèi)漆黑,只有窗下月光灑進(jìn),朦朦朧朧,影影重重。
一道黑影突然閃現(xiàn)在床榻跟前,速度極快,好像憑空出現(xiàn)似的。
“白靜姝,你還我命來!”
聲音幽怨而又低沉。
白靜姝瞬間被嚇得毛骨悚然:“誰,誰在裝神弄鬼?”
“咯咯,白靜姝,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
黑影將額前散落的長發(fā)慢慢撩開,露出令白靜姝魂飛魄散的一張臉。
“李……李媽?”
黑影桀桀怪笑:“你偷盜秘籍,害我性命,你還我命來!”
白靜姝驚悚尖叫:“有鬼啊!救命??!”
姜時意“砰”地推開房門:“小姐,怎么了?”
白靜姝指著黑影,瑟縮在床榻角落,磕磕巴巴:“鬼!有鬼!”
姜時意淡定地看了黑影一眼:“哪有鬼?沒有啊,小姐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黑影更加肆無忌憚,朝著白靜姝一步步逼近,從眼睛和嘴巴里都流出鮮紅的血來,一張慘白的臉閃著詭異的青色。
“我死得好慘??!死得好慘?。 ?p>剛叫喚兩聲,床上竟然沒有了動靜。
白靜姝兩眼一翻,嚇暈過去了。
女鬼好沒意思地撇嘴嘀咕道:“這就暈了?殺人時候的膽量呢?”
姜時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宿月姑娘竟然還會易容術(shù),厲害?!?p>“過獎過獎,多謝你的配合?!?p>“下次不會了。我也不希望還有下一次。”
“這種主子你還跟著她做什么?落不得好下場?!?p>“這個不用你操心。我不干涉你們,你們也不要干涉我?!?p>“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不聽就算。”
院子外面,已經(jīng)有動靜響起。
估計是白靜姝的驚叫聲驚動了誰。
宿月不敢久留,翻出屋外,躍上屋頂逃之夭夭。
白靜姝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
她驚悚地四處張望,詢問姜時意:“你昨夜有沒有看到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鬼?”
姜時意搖頭:“沒有,奴婢聽到小姐您的驚叫聲,立即進(jìn)來,屋子里什么都沒有,小姐您定是花了眼?!?p>白靜姝被嚇破了膽子:“怎么會沒有呢?當(dāng)時她明明就站在我的床前。是不是真是李媽來索命來了?”
“李媽又不是小姐你害死的,你怕什么?有我在呢,誰也別想傷到你。”
白靜姝泣不成聲:“現(xiàn)在,我孤身一人,連鬼都欺負(fù)我。沒想到,只有你對我不離不棄,還守在我身邊?!?p>姜時意淡淡地道:“當(dāng)初我無家可歸的時候,是小姐你收留了我,我自然會對你忠心。困境只是一時,只要小姐你夠狠,有什么可怕的?”
白靜姝止住哭聲,茫然地望向姜時意:“你的意思是說……”
姜時意眸光微閃:“奴婢有一個替小姐你開脫的法子,即便真的東窗事發(fā),你也不用擔(dān)心……”
聲音愈壓愈低,白靜姝的眼睛卻愈來愈亮,豁然開朗。
皇宮。
午膳。
宮女端著白玉碗,手拿銀匙,就跟喂小孩子似的,夾起桌上的膳食,小口小口地喂給靜初吃。
靜初簡直哭笑不得,渾身如扎麥芒,卻又實(shí)在無法拒絕太后堅持喂食的好意。
太后用膳,坐姿端方,慢條斯理,優(yōu)雅而又從容。
這一頓飯吃得,簡直就是折磨。
好不容易撤下杯碟,一直不茍言笑的太后坐在靜初旁邊,依舊保持著她的威嚴(yán)與淡然。
大殿里,寂靜極了。
靜初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尷尬與沉默。
太后率先開口:“你與慕舟以前認(rèn)識?”
靜初老老實(shí)實(shí)道:“當(dāng)初防治疫病的時候,臣女在安置所見過二殿下?!?p>“難怪,昨日你受傷之后,他會一時情急失態(tài)?!?p>太后的話不冷不淡,靜初聽不出任何情緒,只聽出了試探之意。
只能斟酌道:“昨日生死攸關(guān),殿下金嬌玉貴,那般從容已經(jīng)不易?!?p>“的確,相比較起宴世子,他可鎮(zhèn)定多了。想來,你與宴世子之間交情匪淺?!?p>靜初低垂著頭:“昨日宴世子聽聞二殿下遇刺,嚇得魂兒都追不上人了,哪里還分得清輕重?”
太后輕哼,依舊面籠寒霜:“這只潑猴自小就膽大包天,不服管束,將來,也不知道什么樣的女子能降得住他。”
言罷端起手邊茶盞輕抿,悄悄地用眼尾余光掃了靜初一眼。
見靜初并未答話,這才繼續(xù)道:“前兩日太師府史夫人曾帶著她府上千金進(jìn)宮,來給哀家請安。
哀家瞧著,那史家丫頭眉清目秀,與宴世子倒也般配,又是親上加親,你覺得兩人這脾性是否合得來?”
當(dāng)然合不來。
史家這是想先下手為強(qiáng),可侯府要是樂意,人家自己親上加親,自有沈夫人從中牽線搭橋即可,何必多此一舉,進(jìn)宮求您老出面呢?
靜初不假思索道:“臣女覺得兩人并不般配?!?p>“為什么?”太后狀似漫不經(jīng)心。
“因?yàn)?,宴世子姓池,史小姐姓史,史小姐若是嫁進(jìn)侯府,這稱呼好說不好聽?!?p>太后悠悠道:“以夫家之姓,冠她之名,她就應(yīng)當(dāng)是叫池史氏……噗!”
太后瞬間會意過來,臉一層層裂開,指著靜初笑得前俯后仰:“你,你這丫頭!”
靜初補(bǔ)了一句:“所以,宴世子應(yīng)當(dāng)也不愿意讓史小姐受這委屈,見天被人追著喊吃屎。”
太后笑得一發(fā)不可收拾,就像是被一把鑰匙打開了她一本正經(jīng)的嚴(yán)厲偽裝,面上的冰封稀里嘩啦掉落一地,再也繃不住。
“你這腦袋瓜子里每天裝的都是什么?”
靜初對太后的敬畏之意稍減,也笑瞇了眼睛:“當(dāng)初養(yǎng)母非要送我去侯府試婚,我裝傻充愣,宴世子嫌棄地叫我白癡。
我就在想,我的姓還好,與他合在一處頂多算是白癡,若是遇到姓史的姑娘,她可就慘了。沒想到這么巧?!?p>太后微微側(cè)過身子,聲音低了一些,滿臉好奇:“你那后娘將你送去清貴侯府。你跟宴世子他……”
懂的都懂。
沒想到,剝離偽裝的太后竟然也這樣老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