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離開那屋子后,江箐珂好奇道:“你剛剛跟白隱說什么悄悄話了?”
李玄堯如實照答。
江箐珂一聽便覺得事有蹊蹺,錯愕道:“聽你這話的意思,可是懷疑白隱在裝傻?”
李玄堯點頭,摟著江箐珂順著游廊往前走。
一雙眸眼晶晶亮,江箐珂詫異又興奮,仰著小臉追問。
“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一側(cè)眉頭拱起,李玄堯的唇角勾起綿柔卻又得意的弧度來。
他溫聲細語,將心中所想同江箐珂娓娓道來。
“首先,當我在白隱面前坐下時,他看到我,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p>
江箐珂略顯茫然。
“他失憶了,不記得你,沒有任何反應(yīng)不是很正常?”
李玄堯搖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回想白隱當時的反應(yīng),江箐珂啟唇張嘴,恍然頓悟地“哦”了一聲。
“正常人初次見到你這雙異瞳,多多少少都會被驚到。”
“可白隱當時的反應(yīng)......很平淡,就好像......他對你這雙異瞳早就習以為常,像我和阿兄、江箐瑤見到你時一樣,早就見怪不怪了。”
李玄堯頷首,接著道:“正是!如果他真的失憶,只記得兒時的事,見到我絕不該是那種反應(yīng)?!?/p>
江箐珂繼續(xù)追問:“除了這點呢,還有別的嗎?”
“還有......”
李玄堯眸眼半瞇,回想著當時與白隱的對話。
“白隱夸我雕得好時,我故意同他說是跟先生學的,也就是他。”
江箐珂那功夫光顧著跟江箐瑤說話,也沒太留意白隱說什么,遂問道:“他怎么答的?”
李玄堯反過來問江箐珂,“若是你,小滿會如何接話?”
思忖了一番,江箐珂不太確定道:“我可能會問......你先生是做什么的,又或者說夸你說的那位先生雕藝定然更精湛,又或者問什么先生竟然教木雕,再不濟就以孩子心性,問你先生是誰?!?/p>
李玄堯輕輕捏著掌心的那只小手,點頭笑道:“對,正常人都會這么問,可白隱卻說......那也是哥哥夠聰慧?!?/p>
江箐珂輕笑揶揄。
“這話聽起來,怎么那么像在逢迎拍馬啊?!?/p>
李玄堯點頭認同,亦是淺笑。
“我雖未提名道姓說哪位先生,可沒失憶的他,下意識便知我口中的先生指的是他,也知曉木雕也是他教的。”
“白隱謙虛慣了,在我面前也卑微慣了,自是沒能反應(yīng)過來,第一反應(yīng)該夸贊的是他自己?!?/p>
“雖然他掩飾得很好,演得也很像,在平常人看起來毫無破綻,可......”
說著說著,李玄堯側(cè)頭看向江箐珂,指了指自己的異瞳。
水藍色的眸眼微眨,他扯唇笑道:“慧眼辨忠奸,他逃不過的。”
“可他為何要裝傻?”江箐珂問。
李玄堯猜道:“或許是因為,在細作身份暴露后,此次是我與他的第一次相見?”
江箐珂接著他的話分析。
“白隱他不知該如何面對你,又怕你問罪于他,動怒宰了他,于是干脆裝失憶,想蒙混過去?”
李玄堯點頭:“我認為是。”
吁了口氣,他慢聲又言。
“白隱是個聰明人?!?/p>
“或許他醒來的那兩日確實忘記了以前的事,但這幾日,或許早已想起了什么?!?/p>
“只是知曉我來了西延,才順勢一直裝到現(xiàn)在?!?/p>
“畢竟,細作這種身份,一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都沒什么好下場?!?/p>
眉間鼓起幾許不悅,江箐珂替江箐瑤鳴起不平來。
“真是夠雞賊的?!?/p>
“那他豈不是又騙了江箐瑤?”
李玄堯道:“可不騙她,白隱又怎能騙得過所有人?”
江箐珂想了想,覺得也是。
江箐瑤那個最不靠譜,心里有點什么事兒,臉上都藏不住,還不如她呢。
而白隱為了求生,不得不連江箐瑤也騙。
而李玄堯又分析道:“更何況,他趁機裝可憐、扮柔弱,還能在江箐瑤那里多討些疼愛,也不用每日背著殺父之仇,欲求不得。”
“要我,我也這么做?!?/p>
江箐珂猶豫道:“那我要不要告訴江箐瑤?”
李玄堯把人往懷里又摟緊了一些,閑庭信步地帶著江箐珂往前走,并淡聲勸了一句。
“莫要介入他人因果?!?/p>
“那我倒要看看,白隱能跟江箐瑤裝到幾時?!?/p>
走出垂花門,江箐珂扯著李玄堯往別處拐。
李玄堯疑惑:“不回房吃晚膳嗎?”
江箐珂語氣霸道:“找阿兄一起吃。”
“就咱們一家人吃,不行嗎?”
“阿兄也是家人啊?!?/p>
“可我只想我們兩個人?!?/p>
“阿兄吃飯快,幾口就下桌,有似于無?!?/p>
“......”
一聲無奈的輕嘆飄散在游廊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