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出鏢第五日,繼母張氏來了鳳鸞軒。
江箐珂瞥了她一眼,冷嘲熱諷道:“張姨娘離開西延有些日子里,就不怕父親大人溫香暖玉在懷,早把你給拋腦后去了?”
也不知張氏是故作輕松氣江箐珂,還是真輕松。
“那不更好,有人替我伺候你爹爹,我還省得聞老人味兒了呢。”
“你爹啊,可不如當(dāng)年了,床事一次,還不如我泡澡時間長。”
“反正江家日后都是我好大兒江昱的,就由著那兩個小妖精爭一個老頭子去吧?!?/p>
“我呀,現(xiàn)在就想給我的瑤瑤定門好親事,其他的都不重要?!?/p>
張氏看著江箐珂,笑得得意。
“你的那點小心思啊,這次是落空了。”
江箐珂的算盤算是崩珠子了。
她嘴角抽動了幾下,似笑非笑道:“張姨娘還真是......人間清醒啊?!?/p>
張氏故意拖長語調(diào)氣江箐珂。
“多謝夸獎?!?/p>
兩人夾槍帶棒地聊了片刻,張氏終于放下架子,把話題拐到了江箐瑤的婚事上了。
繼母張氏這人精明得很,這些日子一直周旋與惠貴妃和淑妃之間。
她表面上跟兩位宮中貴人都應(yīng)承著,私下里卻散銀子,跟宮中的太監(jiān)、宮婢打聽十皇子和十一皇子的事,想給江箐瑤定門靠譜的婚事。
眼下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想問問江箐珂的意見。
“這十皇子背后母家家大勢大,箐瑤嫁給十皇子,一生富貴榮華,定是吃穿不愁,過人上人的日子。”
“可就是,十皇子早已娶了王妃,箐瑤嫁過去那就是妾室?!?/p>
“而十一皇子倒是剛開府封王,尚缺一位王妃。”
“只是,淑妃的母家......到底是個清流世家,比不得惠貴妃的母家?!?/p>
“且那十一皇子聽說是個胸?zé)o大志之人,整日只知溜貓逗狗。若是箐瑤嫁給十一皇子,當(dāng)王妃雖好,可這十一皇子本身不爭氣,若再無母家?guī)鸵r,只靠那點供養(yǎng)的親王月俸,日子未必能好過?!?/p>
張氏停了下來,看向江箐珂后,軟著性子同她道:“你作為箐瑤的長姐,同她爭爭搶搶這么多年,如今嫁了東宮,成了太子妃,又給你父親弄了個平妻回去氣我,如今已是贏家,就不能為你妹妹尋個歸宿,替她出出主意?”
撇出過往恩怨不說,張氏對江箐瑤的寵愛,江箐珂是都看在眼里。
她羨慕江箐瑤,也嫉妒江箐瑤。
母親死得早,她都忘了被母親疼愛的滋味是怎樣的了。
只能看著張氏對江箐瑤的方式,來想象母親疼愛她的樣子。
越是這樣,江箐珂有時便越恨張氏。
若非她的存在,母親怎會狠心丟下她和二哥哥走了。
收回思緒,江箐珂有一搭沒一搭地回道:“出什么主意?”
說了半天都白說了,張氏氣得差點按人中。
“你妹妹的婚事啊,以你之見,到底是該給十皇子當(dāng)側(cè)妃,還是該嫁十一皇子當(dāng)王妃?”
江箐珂反問:“就非得從這兩個皇子中選嗎?”
張氏蹙眉尋思了下,嘆了口氣。
“箐瑤跟你較著勁兒,太子殿下推薦的幾位世家公子,她一個都沒瞧上?!?/p>
“而除了十皇子和十一皇子外,其他皇子也無意要娶她啊,總不能我們上趕子投懷送抱吧,那多丟身價。”
說完,張氏又問:“太子妃可有好的人選,愿意給箐瑤牽橋搭線?”
就在這時,江箐瑤興高采烈地從外面跑進來。
“母親,母親,那兩個皇子女兒都不嫁了?!?/p>
江箐珂和張氏同時看向江箐瑤。
張氏不解道:“昨晚不還猴急猴急地要當(dāng)王妃嗎,這功夫怎么就不嫁了?”
雙手捧著霞紅的小臉蛋兒,江箐瑤俏中帶羞地笑道:“母親,女兒有心上人了,女兒要嫁心上人。”
“誰?。俊?/p>
江箐珂和張氏難得異口同聲。
江箐瑤抬手指著外面,喜滋滋回道:“我剛才在后花園里碰到一位公子,打扮得跟竹子似的,但生得特別好看,溫文爾雅,清風(fēng)霽月,簡直就是我的夢中情郎,天選夫君。”
江箐珂一聽“竹子”二字,就知道江箐瑤這是看上了誰。
“阿姐可見過那位竹子公子?”
江箐珂擺出一副難評的表情。
“你倆不合適,死心吧。”
江箐瑤歪頭想了想,跟江箐珂反著來。
“你說不合適,那就肯定合適。”
“阿姐不愿告訴我那竹子公子是誰就算了,我自會就尋別人問?!?/p>
話落,江箐瑤將張氏從椅子上拽起,急不可耐道:“母親,那公子應(yīng)該還在后花園,快跟我去瞧瞧,可比那兩皇子好看百倍千倍?!?/p>
......
得知江箐瑤心悅白隱,李玄堯甚是歡喜。
為了撮合江箐瑤和太傅白隱,李玄堯經(jīng)常為二人制造機會,半個月過后,兩人的親事非常突然地被敲定了。
江箐瑤定親的第二日,便來江箐珂眼前炫耀。
“我跟白太傅訂婚了,明年開春就成親?!?/p>
午后的秋陽從大敞的軒窗外斜照進來,江箐珂坐在搖椅里晃悠,一口接一口吃著喜晴給她扒的核桃,整個人清冷淡漠,也不接江箐瑤的茬。
江箐瑤走到江箐珂的妝奩前,伸手拿起里面的各種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一一在頭上、手上試戴了一遍。
她看著銅鏡里的好姿色,同江箐珂道:“我這個妹妹要成親了,你當(dāng)長姐的,不該送點什么給妹妹我做添妝嘛?”
江箐珂扯唇嗤笑了一聲,懶聲嘲諷。
“本宮怎么就那么愛你呢?妹妹臉粉撲多了吧?!?/p>
江箐瑤撇了下嘴,將頭上的牡丹簪子丟到了妝奩盒里,走到江箐珂的面前奚落她。
“阿姐別以為嫁了東宮就得意,以后太子殿下登帝后,那必是后宮佳麗三千?!?/p>
“從來只聞新人笑,誰人會聽舊人哭?!?/p>
“阿姐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到時也只能獨守空房,在夜里寂寥流淚,守著那虛無縹緲的榮華富貴罷了。”
江箐珂也不饒人,語氣刻薄回懟。
“嘴還是一如既往地賤,嫌我嫁得不好,你當(dāng)初哭天喊地?fù)寕€什么勁兒?”
“等我當(dāng)皇后,第一件事,就是命人把你舌頭割了?!?/p>
“看你還有嘴在我面前炫耀臭嘚瑟不?”
“你敢?”江箐瑤兇道:“我去告爹爹?!?/p>
江箐珂無語得笑出了聲。
“爹爹以后見了我都得跪拜,你告爹爹有個屁用?”
江箐瑤憤憤然道:“小人得意。”
“你想得意還得意不了呢?!?/p>
江箐瑤繼續(xù)炫耀。
“阿姐就算不想面對現(xiàn)實,那也得承認(rèn)。論嫁人這事兒,妹妹我贏了?!?/p>
“能找個一心一意待自己好的如意郎君,比與許多女子共事一夫不知要幸福多少。”
江箐珂嘲笑她想得比自己還幼稚天真。
“芳華易逝,紅顏易老,等你夫君嫌你人老珠黃,納妾收通房,到時還不如我當(dāng)皇后爽快呢?!?/p>
“最起碼,我權(quán)勢富貴在握,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以后說不定還能養(yǎng)好幾個面首玩玩呢?!?/p>
江箐瑤跺腳,噘嘴反駁。
“白隱清風(fēng)霽月,為人端正憨厚,他一定不會的?!?/p>
江箐珂挑眉邪笑。
“咱爹爹當(dāng)初也說不會,不還是在外面養(yǎng)了你娘當(dāng)外室,生了個嘴賤愚蠢的你?”
“你......”
江箐瑤被氣得面色漲紅,梗著脖子看了江箐珂半天,硬是沒想出回懟的話來。
最后只能眼尾泛紅,氣呼呼地離開了鳳鸞軒。
喜晴看著江箐瑤的背影,捂嘴笑道:“活該,讓她嘴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