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是晚輩的不是,讓您下得不盡興了?!?p>他嗓音低沉,態(tài)度誠懇。
“晚輩棋藝不精,只是想多跟您學幾招。您的棋路大開大合,每一步都暗藏玄機,晚輩疲于應(yīng)對,只想著怎么多撐一會兒,可一心只顧著拆招,忘了讓您殺個痛快,是我的罪過?!?p>一番話既捧了嚴鶴川的棋藝,又把自己放到了學生的位置上。
嚴鶴川心里的那點不快瞬間煙消云散,被哄得眉開眼笑,捋著胡子,越看這個后生越是喜歡。
“你小子,嘴皮子倒是利索?!?p>他嘴上嫌棄著,眼里的欣賞卻藏不住。
“行了,天也不早了,都散了吧?!?p>眾人便陸陸續(xù)續(xù)起身告辭。
林見疏挽上嵇寒諫的胳膊,兩人并肩往停車場走去。
夜風微涼,卻吹得人很舒服。
剛繞過一叢冬青,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秦瑜壓著火氣的聲音。
“你什么意思?”
“我來京都是談項目的,不是來給你當全職保姆的!你現(xiàn)在撂挑子回去了,樂樂誰帶?”
“你以為育兒保姆就那么好找?我今晚還有應(yīng)酬呢!”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么,秦瑜的火氣更大了,幾乎是吼著掛了電話。
她氣得胸口不住起伏,一轉(zhuǎn)頭,正對上林見疏和嵇寒諫看過來的視線。
秦瑜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我老公……他不跟我說一聲就回去了。本來他今天也該來陪陪師父的,唉……”
她說著,目光落在自己兒子身上,想到什么,忽然眼睛一亮,拉著樂樂的小手,幾步走到林見疏面前。
“小妹,幫師姐個忙,行不行?”
她一臉懇求,“幫我?guī)窐穬商?,就兩天!等我忙完手頭這個項目,馬上就去接他!”
林見疏還沒反應(yīng)過來,腳邊的小家伙已經(jīng)緊緊抱住了她的腿。
樂樂仰著一張白嫩的小臉,葡萄似的黑眼睛里滿是期待。
“小姨,我喜歡你,我能跟你玩嗎?”
小奶音軟軟糯糯的,讓人根本不忍心拒絕。
林見疏有些無措。
她其實不太喜歡小孩子,嫌他們吵鬧,更別提自己帶了,簡直毫無經(jīng)驗。
可她還沒來得及想好怎么開口,秦瑜的手機又急促地響了起來。
“喂?好好好,我馬上到!”
她飛快地接了電話,然后轉(zhuǎn)身從車里拎出一個卡通雙肩包,飛快塞進嵇寒諫懷里。
“小妹,謝了??!我得趕緊過去了!”
話音未落,她人已經(jīng)坐進駕駛座,一腳油門,車子就沖了出去。
只留下一臉懵逼的林見疏,和她腳下抱得更緊的小不點。
樂樂眨巴著長長的睫毛,無辜地望著她,像只被遺棄的小奶狗。
林見疏無語的扶額。
就師姐這風風火火的性子,跟自己才見了一面,就能把親兒子這么放心地丟給她。
還真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正頭疼著,身旁一股沉穩(wěn)的氣息靠近。
嵇寒諫彎下腰,輕松地將樂樂從她腿上“撕”了下來,單臂抱起。
他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格外磁性。
“那就跟我們一起回家吧?!?p>男人頓了頓,深邃的目光落在林見疏微微蹙起的眉心上,薄唇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就當先練練手?!?p>“……”
林見疏聽到“練練手”三個字,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兩下,最終還是無奈地跟著上了車。
車內(nèi),氣氛有些安靜。
林見疏看著身邊乖乖坐著的樂樂,柔聲問:“你媽媽,總是這么忙嗎?”
樂樂點點頭,“對呀,但媽媽是為了給我賺奶粉錢,樂樂不能太黏媽媽,樂樂可以自己玩的。”
林見疏心里一酸,又問:“那你爸爸呢?他經(jīng)常陪你嗎?”
樂樂搖了搖頭,從書包側(cè)袋里掏出一只洗得有些發(fā)舊的小熊玩偶,緊緊抱在懷里。
“爸爸要陪漂亮阿姨,沒時間陪我?!?p>“但樂樂有熊熊陪我?!?p>他說的那樣平靜,仿佛已經(jīng)習以為常。
林見疏和嵇寒諫在后視鏡里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詫異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