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疏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發(fā)燙,但同時,心底又升起更深的敬佩。
不愧是未來的第一夫人,這份清醒和通透,遠非常人能及。
她點點頭,“是我冒昧了,顧女士?!?/p>
說完,她便準備轉身離開,不想再自討沒趣。
然而,就在她轉身后,顧晏清卻蘸了一點她端來的料,夾起餃子,送入口中。
咀嚼的動作,忽然停住了。
她整個人都愣在了那里。
顧晏清望著桌上那碟小小的蘸料,目光復雜。
只有最在意她的人,才會記住她這個特殊的口味。
七分醬油,三分陳醋,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你過來?!?/p>
顧晏清忽然開口,“坐下,我們聊聊?!?/p>
林見疏心頭一跳,有些驚喜,她轉身回去,在顧晏清對面坐下。
顧晏清的視線依然鎖著那碟蘸料,她問:“這蘸料,是三少調的?”
“是。”林見疏點頭。
顧晏清忽然笑了。
這是她今天露出的第一個笑容。
林見疏前世在無數(shù)新聞里見過她笑,可那些笑,都像是用尺子量過一般,得體、端莊,卻也格式化。
而此刻這個笑,卻像冬日破冰的暖陽,帶著真實的情緒和溫度,讓她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
只聽顧晏清極輕地嗔了一句。
“這小子……難為他還記得?!?/p>
她抬眼看向林見疏,眸光里多了幾分探究。
“你可知道,我上一次吃餃子蘸這個料,是什么時候嗎?”
林見疏抿了抿唇,誠實地搖了搖頭。
顧晏清的眼神飄向遠方,陷入了回憶。
“二十四年前,在他被送去邊境的前一晚。老夫人讓我給他煮一碗餃子餞行,他卻非拉著我一起吃?!?/p>
“我就調了這個料,七分醬油,三分醋?!?/p>
林見疏有些難以置信。
二十四年前……
也就是說,嵇寒諫將這個細節(jié),記了整整二十四年。
顧晏清收回思緒,目光重新落在林見疏身上,變得銳利通透。
“這碗蘸料,既然是他讓你端給我的,就是想讓我賣他一個面子,成全你的結交之意?!?/p>
“看在他的面上,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p>
她的語氣一轉,變得異常嚴肅。
“但我有一個前提?!?/p>
“嵇氏這百分之十的股份,我不希望它只是一個沉睡的數(shù)字。我要看到它的價值,看到你的價值?!?/p>
“我知道你是無極系統(tǒng)的開發(fā)者,護險安民,解厄救難,但這不夠。在嵇家這種地方,只有情懷,你活不下去。”
“我要看見你把它變成最鋒利的武器。若你能牢牢抓住這些股份,在嵇氏的董事會里站穩(wěn)腳跟,嶄露頭角,無論對你,對你肚子里的孩子,還是對三少,都是最堅實的盔甲和后盾。”
這番話,如同一記重錘,敲醒了林見疏。
她挺直了背脊,迎上顧晏清審視的目光,不卑不亢。
“顧女士,您說得對?!?/p>
“奶奶將股份給我,不僅僅是對我的肯定和饋贈,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和考驗。”
“這份責任,是對兩個尚未出世的孩子的承諾,也是對我自己未來人生的期許。”
“我不會讓這份信任蒙塵,更不會讓它成為別人眼里的肥肉。它在我手里,只會變成開疆拓土的利刃?!?/p>
顧晏清眼中的審視,漸漸變成了欣賞。
她本以為林見疏只是個埋頭搞技術的天才,空有智商,卻不懂人心險惡。
沒想到,這姑娘的腦子,比她想象中要靈活通透得多。
在京都這些年輕一輩的豪門太太里,她幾乎沒見過林見疏這樣的。
有野心,卻不外露;有鋒芒,卻懂得收斂。
顧晏清突然有些期待,這樣一個人,在嵇氏那潭深水里,究竟會攪出怎樣的驚天駭浪。
兩人不知不覺地聊了起來,從股權的運作到集團內部的派系,顧晏清竟毫無保留地提點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