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他從臨時宿舍里出來時,已經(jīng)換下了那身作戰(zhàn)服。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筆挺的深藍色軍裝常服。
肩上扛著的一杠三星,正是一級消防長銜。
沒有了作戰(zhàn)時的狠厲,也沒有了面對林見疏時的溫柔。
此刻的他,眉眼冷峻,眼神鋒利,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威嚴和壓迫感。
他要去見陸昭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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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陸昭野被帶到軍區(qū)醫(yī)院對面的酒店時,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
他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心里卻燒著一團火。
林見疏!
她竟然跟著那個男人走了!
把他一個人丟在了后面!
跟著人質(zhì)大部隊回到境內(nèi)后,他就往醫(yī)院沖,要見林見疏,卻被門口的警衛(wèi)攔下,最后又被請回了這里。
一個年輕的軍人守在門口,站得像一棵筆直的松樹。
“陸先生,我們隊長很快就會過來見您?!?/p>
陸昭野煩躁地扯了扯嘴角,盯著他,“你們隊長?嵇寒諫?”
軍人目不斜視,沒有回答。
陸昭野心里的火燒得更旺了,他幾步走到那軍人面前,聲音里帶著壓不住的戾氣。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特種兵?那他媽為什么在京都干著消防員的活兒?”
“他憑什么帶走林見疏?”
“說話!”
無論陸昭野怎么質(zhì)問,那軍人都跟木頭樁子似的,一言不發(fā)。
最后,許是被問得煩了,那軍人終于偏過頭,黝黑的臉上帶著固執(zhí)的敬佩和維護。
“陸先生,特種兵和消防員,都是保家衛(wèi)國的英雄。還希望您,不要再繼續(xù)打聽了?!?/p>
陸昭野冷哼了一聲。
英雄?
他腦中忽然閃過一件事。
他曾經(jīng)動用所有關(guān)系去查嵇寒諫的底細,結(jié)果不僅一無所獲,還收到了來自上面的嚴厲警告。
難道……嵇寒諫是國家的臥底?
用一個消防員的身份,潛伏在京都,守護著什么?
陸昭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一個把所有都奉獻給國家的人,要怎么去全心全意地愛護和守護林見疏?
林見疏又怎么會喜歡上這樣一個,無法將所有心思都放在她一個人身上的人?
不可能的。
沒人比他更了解林見疏。
她對感情的要求近乎霸道,不允許對方的心思有半點偏離。
不然,她也不會在發(fā)現(xiàn)自己對白虞的心思后,就那么冷漠決絕地劃清界限。
無論他怎么做,她都不肯回頭。
陸昭野想,她一定是被嚇壞了。
在昨晚那種生死一線的情況下,一個從天而降的特種兵,當然會給她帶來巨大的安全感。
所以她才會跟著嵇寒諫走,所以才會……把自己丟下。
對,一定是這樣。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房門被推開。
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
來人穿著一身筆挺的深藍色軍裝,肩上扛著耀眼的一杠三星,手里還拿著一個軍用平板,隨意地夾在臂彎里。
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強大氣場。
陸昭野的瞳孔驟然緊縮,眸底閃過震驚。
嵇寒諫走了進來,只是淡淡抬了抬手。
“陸總,請坐?!?/p>
那浸在骨子里的、屬于上位者的威嚴,讓陸昭野心頭的煩躁瞬間沖到了頂點。
他下意識去摸煙,卻摸了個空,只能一屁股重重坐在主位的沙發(fā)上,翹起二郎腿,冷冷地睨著眼前的男人。
“嵇寒諫,你他媽能耐挺大啊。”
他扯出一個輕蔑的笑,“披著消防員的皮,原來是個特種兵?!?/p>
“說吧,哪個部隊的?”
嵇寒諫對他的質(zhì)問置若罔聞,徑直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將手里的軍用平板放在桌上。
他抬起眼,那雙漆黑的眸子在酒店暖色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沉靜。
“看來陸總恢復(fù)得挺好,能從槍林彈雨里走出來,還沒有留下任何應(yīng)激反應(yīng),陸總的心理素質(zhì)很不錯?!?/p>
陸昭野冷哼一聲,身體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一副極具攻擊性的姿態(tài)。
“廢話少說!林見疏呢?她到底怎么樣了?我要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