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頭發(fā)黏著泥土,已經(jīng)看不出本來的顏色,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望著天空,仿佛靈魂早已被抽走。
有人衣不蔽體,渾身上下布滿了深紫色的淤青和猙獰的牙印,瘦骨嶙峋的身體像一具被玩壞的破爛娃娃。
聽見動靜,一個(gè)女人忽然神經(jīng)質(zhì)地爬了過來,抓住其中一個(gè)壯漢的褲腿。
“求你……再給我一口……”
“就一口……”
她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口水順著嘴角淌下來。
壯漢嫌惡地一腳踹開她,她滾了兩圈,也不喊疼,只是癡癡地笑著,又去摳地上的泥土往嘴里塞。
林見疏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她從未想過,世上會有這樣的地獄。
當(dāng)又一個(gè)一絲不掛,蜷縮著微微抽搐的女人映入眼簾時(shí),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地掙脫開那兩只大手,沖到旁邊渾濁的河邊,扶著一棵樹,“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酸水和膽汁一同涌出,喉嚨火辣辣地疼。
黑曼巴跟了上來,冷漠地看著她狼狽的樣子,眉頭緊鎖。
“表現(xiàn)好點(diǎn),或許你還能死得痛快點(diǎn)。”
“這會兒珀耳去見貴客了,你最好快點(diǎn)把自己洗干凈,打扮好看點(diǎn)?!?/p>
“看在你全程還算乖巧的份上,我就幫你到這?!?/p>
說完,她沒再多看林見疏一眼,直接轉(zhuǎn)身走了。
林見疏一扭頭,視線又和那些麻木的女人們對上,胃里又是一陣惡心。
可沒等她喘口氣,那兩個(gè)壯漢又抓起她的胳膊,粗暴地將她往前拖。
前面的路總算干凈了些,再也看不到那些可憐的女人。
她被猛地推進(jìn)一間獨(dú)立的竹屋里,門從外面被鎖上了。
屋里很暗,除了頭頂?shù)闹耋p隙里漏下幾縷天光,四周連個(gè)窗戶都沒有。
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gè)半人高的大水桶。
床上,還放著一套衣服和一些奇怪頭飾。
又悶又熱,林見疏脫掉外套和毛衣,里面的襯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身上。
她再也撐不住,順著竹墻滑坐在地,抱著膝蓋,死死咬住嘴唇。
壓抑的嗚咽聲,還是不受控制地從喉嚨里溢了出來。
剛剛一路走來,到處都是荷槍實(shí)彈的巡邏守衛(wèi)。
她想,她可能真的很難活著出去了。
這一刻,她突然好想好想嵇寒諫……
想念他身上那股干凈的,獨(dú)屬他的清洌味道。
想念他抱起自己時(shí),那堅(jiān)實(shí)可靠的懷抱。
想念他看向她時(shí),那深邃溫柔的目光。
想念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喊著她老婆。
想念他指尖略帶粗糙的薄繭,劃過自己皮膚時(shí)的觸感。
想念他的唇……
想念他的一切。
好想好想……
想得心口一陣陣發(fā)緊,想得眼睛又酸又澀。
眼淚順著臉頰淌下,越流越兇。
但她知道,這里是法外之地。
即便嵇寒諫身份特殊,即便他收到了師姐轉(zhuǎn)達(dá)的求救信號,面對這樣固若金湯的武裝寨子,他也很難將自己救出去。
她忽然有些后悔。
她剛剛不該那么沖動,只想著讓人來救自己,卻沒有考慮到嵇寒諫的難處。
要是她死在了這里,他一定會很自責(zé)吧?
沈醫(yī)生說得沒錯(cuò),她確實(shí)太沒用了。
她什么都幫不了他,還一直在拖他的后腿。
……
天色漸漸暗沉了下來,林見疏哭到?jīng)]了眼淚,只剩下干澀的抽噎。
喉嚨很疼,她撐著墻,搖搖晃晃地想爬起來找水喝。
“咔噠?!?/p>
門鎖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緊接著,門被推開。
一束刺眼的強(qiáng)光猛地朝著她照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