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崔皇后聞言微微一怔,隨后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皇上是什么意思。
她轉(zhuǎn)回頭,迎上文昭帝復(fù)雜的目光,臉上并無怨懟,反而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她輕輕將手覆在文昭帝置于案上的手背。
“皇上何出此言?”她的聲音柔和如春風(fēng)。
“您是天子,承載的是萬里江山,萬千黎民。臣妾是您的皇后,與您共擔(dān)的便是這天下之重?!?/p>
她目光澄澈,并無半分虛假的客套。
“若您只是尋常富貴公子,自然可以隨心所欲??赡皇恰_@后宮之中的每一次權(quán)衡,關(guān)乎的是前朝安穩(wěn),天下平衡。臣妾都明白?!?/p>
她頓了頓,語氣愈發(fā)真摯誠懇。
“更何況,皇上雖不能予臣妾尋常夫妻的唯一,卻始終給予臣妾作為皇后的尊重與信任。于公于私,皇上待臣妾已是極厚。委屈二字,從何而談?!?/p>
文昭帝感受著手背傳來的溫度,聽著皇后這番深明大義的話,不由有些動(dòng)容,眼里頓時(shí)泛起了淚光。
“凝華……”他哽咽著,輕聲喚了一句皇后的閨名,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崔皇后笑了起來,聲音里多了一絲歡喜和欣慰,轉(zhuǎn)移了話題。
“倒是小石頭和婋婋,他們機(jī)緣不同,肩上也沒有皇上這般重?fù)?dān),能得此圓滿,是他們的福氣。我們做父母的該為他們高興才是?!?/p>
文昭帝聽到這話,迅速將先前的淚意藏了起來,露出了一抹笑意:“那臭小子雖然有福氣,但到底還是不如朕?!?/p>
見崔皇后一愣,文昭帝握住了她的手,在她的手背輕輕落下了一個(gè)吻:“得凝華為妻,是朕的福氣。有凝華這樣皇后,是大虞的福氣?!?/p>
崔皇后被他這話說得臉頰滿上了兩抹紅霞。
她眼波如秋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想要收回手,卻被他牢牢握住。
二人對視一眼,最終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無聲的笑。
*
謝翊寧牽著棠云婋的手,一路腳步輕快地回了王府,徑直入了內(nèi)室。
剛繞過屏風(fēng),他便突然轉(zhuǎn)身,故作兇狠地將棠云婋撲倒在了柔軟的床榻上。
他雙臂撐在她身側(cè),將她圈在懷里,板著臉,一本正經(jīng)地“興師問罪”。
“說!方才在宮里,父皇問我會(huì)不會(huì)納側(cè)妃時(shí),你為何要看我?”
他微微瞇起眼,故意做出嚴(yán)肅的表情。
“你是不是偷偷不信我?所以才盯著我?”
棠云婋被他突如其來的動(dòng)作嚇了一跳。
等看清他眼中藏不住的戲謔與柔情,便知他又和她玩鬧。
她也不掙扎,任由他虛虛地壓著,只是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他故作嚴(yán)肅的臉頰,笑靨如花:“我哪敢不信王爺呀?”
她拖長了語調(diào),眼中閃著狡黠的光。
“我那是想看看我家王爺拒絕得有多英明神武,好牢牢記住那一刻,日后好多心疼王爺幾分呢?!?/p>
“油嘴滑舌!”謝翊寧被她這話逗得破功,忍不住低頭用額頭頂了頂她的額頭,語氣里滿是寵溺。
“我看你是想找機(jī)會(huì)笑話我才是真的?!?/p>
“哎呀,被王爺看穿了。”棠云婋故作驚訝,隨即伸手環(huán)住他的脖頸,將他拉近,在他耳邊吐氣如蘭,聲音又軟又嬌。
“那……王爺想怎么懲罰我不相信你呢?”
她這般主動(dòng),倒讓謝翊寧耳根一熱,方才那點(diǎn)假裝生氣的氣勢瞬間煙消云散,只剩下滿心滿眼的歡喜。
他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唇角,聲音低沉而溫柔:“懲罰嘛……”
“自然是罰你這輩子,下輩子,往后的生生世世,都只能做我的夫人,只能陪在我的身邊?!?/p>
棠云婋迎上他深情的目光,唇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輕聲應(yīng)道:“這個(gè)懲罰,我甘之如飴?!?/p>
紅燭帳暖,滿室皆春。
*
朝陽宮內(nèi),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小宮女跪在腳踏上,手抖得厲害,正小心翼翼地擦拭八公主謝嬌額頭上磕破的傷痕。
“嘶——蠢貨!輕點(diǎn)!你想疼死本公主嗎?”
謝嬌猛地抽回手,反手就給了小宮女一個(gè)耳光。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殿內(nèi)格外刺耳。
小宮女被打得歪倒在地,捂著臉頰,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不敢哭出聲。
謝嬌心中的邪火無處發(fā)泄,一轉(zhuǎn)頭,看見九公主謝妙正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
看著她惶恐的眼神,謝嬌更是一肚子的氣。
這股惶恐在謝嬌看來,就是無能。
“還有你!”謝嬌指著謝妙的鼻子,呵斥道,“剛才在父皇面前,你跟個(gè)鋸了嘴的葫蘆似的。為什么不跟我一起拼命磕頭求情?”
“多一個(gè)人求情,母妃說不定就能留下,你啞巴了嗎?”
謝妙被她罵得身子一縮,小聲辯解:“八皇姐,母后說了我們是大虞的公主……”
“我們什么我們?!敝x嬌厲聲打斷她的話,起身一步步逼近,眼中滿是鄙夷和遷怒。
“我就知道,你跟你那個(gè)上不得臺面的生母一樣,都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p>
“母妃平日待你不薄,關(guān)鍵時(shí)刻,你連求情都不敢。果然是宮女肚子里爬出來的,天生就是下賤胚子,骨頭都是軟的?!?/p>
“你憑什么這么說我!”謝妙一直以來的隱忍終于到了極限。
生母地位卑微,一直是她心底最深的痛處。
此刻被謝嬌如此不堪地辱罵,她氣得渾身發(fā)抖,眼淚奪眶而出。
“我和你都是大虞的公主,你憑什么羞辱我?”
“還有,你說蘇才人待我好?她不過是拿我當(dāng)個(gè)玩意兒,襯托你的工具。她如今被貶,是她自己言行失當(dāng),觸怒天顏,與我何干?”
“你敢頂嘴?!”謝嬌沒想到一向懦弱的謝妙竟敢反駁。
竟然還刻意點(diǎn)出了母妃如今的地位只是一個(gè)才人。
謝嬌的優(yōu)越感瞬間崩塌。
極度的憤怒讓她失去了理智,她猛地?fù)P起手。
就在謝嬌的巴掌即將落下,謝妙驚恐閉眼之際。
門外傳來一道沉穩(wěn)而不失恭敬的聲音:“奴婢見過八公主,九公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