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哦,來了?!?/p>
棠云麒慌忙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他剛剛在看“鏟子姑娘”,他發(fā)現她氣色好像比上回見到的時候更好了。
看來妹妹把花嬤嬤送來,還真是幫上忙了。
三人一進屋內,立刻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陸老太傅行了禮。
陸老太傅看到棠云麒,眉頭一皺:“你這回可是自個寫的文章?”
“是的是的,回太傅大人,我可以舉手對天發(fā)誓,這回真的是我的文章?!碧脑器柃s忙回答。
“那就先看你的。”陸老太傅哼了一聲。
棠云麒在心里哀嚎:怎么就先看他的了,他還想磨蹭到最后呢。
“是。”他一邊將自己寫的文章遞給太傅,一邊又暗自慶幸。
先看他的也好。
若是先看了父親和二弟的,再看他的文章,太傅大人怕是要罵得更狠了。
陸老太傅接過了他的文章后,面無表情地看了起來。
棠云麒偷偷用余光瞄著陸老太傅的表情,試圖從他那平靜無波的臉上讀出有用的訊息,可惜全是徒勞。
陸老太傅看得不快,手指偶爾在文章上點一下。
每點一下,棠云麒的心跳就漏一拍,心里反復盤算著莫不是哪里寫錯了?
終于,陸老太傅看完了最后一行字,將文章輕輕放在了桌上。
棠云麒屏住了呼吸,緊張又焦慮地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陸老太傅抬起眼,掃了他一眼,語氣平淡,但也沒有棠云麒想象中的震怒:“辭藻粗疏,論據也流于表面,乏善可陳?!?/p>
棠云麒的肩膀瞬間垮了下去,腦袋垂得更低了。
陸老太傅將他的反應看在眼里,語氣緩和了些許:“不過對你而言,能寫到這個程度,也算難得了。”
“你志不在此,將來是要走武舉、上陣殺敵的,筆墨文章不必過于精深。這篇東西,起承轉合寫得也算可以,馬馬虎虎,夠用了。”
雖然評價依舊不高,但聽到“夠用了”三個字,棠云麒還是如蒙大赦。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控制不住露出笑容,趕緊躬身道:“是是是!多謝太傅大人指點,學生一定繼續(xù)努力,絕不辜負大人教誨!”
他心里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地,忍不住慶幸了起來。
果然先看他的對了。
要是看完父親和二弟那花團錦簇的文章,太傅大人再看他的,這句點評恐怕就要從“夠用了”變成“不堪入目”了。
棠風陵也替兒子舒了一口氣。
兒子這篇文章,他可是幫著指點修改過的,要是被太傅批評得一文不值,那他日后在兒子面前哪里了還有什么父親的威嚴。
“云麟啊,來,讓我看看你這回寫了什么?”陸老太傅看向了棠云麟,語氣比對棠云麒時和藹了不知道多少倍。
棠云麒撇了撇嘴。
太傅大人咋還兩幅面孔呢。
“請?zhí)荡笕酥附??!碧脑器牍ЧЬ淳吹匕炎约旱奈恼逻f了上去。
陸老太傅接過文章一看,臉上就露出了笑意。
他細細讀了下去,神色逐漸專注起來。
不同于棠云麒文章的粗疏,棠云麟的文章破題精準,立意新穎而不跳脫,引經據典恰到好處,并非一味堆砌辭藻。
論述層層遞進,邏輯縝密,更難得的是字里行間流露出一種沉穩(wěn)開闊的氣度,遠超其年紀應有的見識。
陸老太傅越看越是滿意。
一旁的棠云麒看著太傅大人那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愉悅的神情,再對比剛才對自己那“夠用了”的評價,心里酸得直冒泡,卻又不得不服氣。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真的比人和狗的差距……
算了,不想了。
良久,陸老太傅終于抬起頭,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
“好!好!云麟這篇文章做得極好!”他連聲稱贊,語氣中充滿了欣慰。
“破題深遠,論述扎實,尤其是中間關于‘君子慎獨’的闡發(fā),結合當下時弊,頗有見地,非那些只會讀書的迂腐之人所能及。這份見識和筆力,明年殿試,必有你一席之地!”
這評價可謂極高!
棠云麟心中一熱,但面上依舊保持謙遜,躬身道:“太傅大人謬贊了,學生惶恐。還有許多不足之處,懇請大人指點?!?/p>
“嗯,不驕不躁,好。”陸老太傅撫須點頭,愈發(fā)滿意。
他最后才看向了棠風陵。
接過他的文章細細看了起來,又和他探討了一下上次的文章,兩人越聊越投機。
棠云麟也聽得如癡如醉,唯有棠云麒如坐針氈,昏昏欲睡。
直到他聽到太傅大人問起“你這兩個孩子,可有婚配?”
棠云麒立刻坐直了身子,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好端端的,老太傅關心他和二弟的婚事做什么?
棠風陵笑道:“回太傅大人,兩個孩子均未有婚配。我和夫人想著等明年科舉結束,孩子考取了功名,或許更好說親?!?/p>
聽到沒有定親,太傅大人眼中精光一閃,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他先是對棠風陵點了點頭,語氣頗為贊同:“嗯,先立業(yè)后成家,乃是正理。以他們的才學,金榜題名是遲早的事,屆時自然是百家爭求的好郎君。”
他話鋒不著痕跡地一轉,像是隨口提起家常。
“說起來,老夫家中幾個孫輩,倒是與你這兩個孩子年歲相仿。我那二孫女珮君,年方十六,性子最是溫婉嫻靜,知書達理。如今尚未婚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