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一旁的棠云婋見狀,也跟著舉手發(fā)誓:“干娘,您為我思慮周全至此,這份情義,我實在無以為報?!?/p>
“我知曉哥哥是您的命根子,我以永安王妃的名義起誓,日后定然護他衣食無憂,保他平安喜樂?!?/p>
“此誓,天地可鑒,我若有違逆,必……”
“不許胡說!”烈國公夫人急忙打斷她的毒誓,眼淚滾落下來,“傻孩子,干娘信你,都信你!”
棠云婋之前沒把這些話說出口,是因為她覺得護著尉遲敦是她該做的。
畢竟烈國公夫婦待她和親女兒一般沒有什么區(qū)別,她自然也有知恩圖報,護住尉遲敦一輩子。
但先前阿娘說完之后,干娘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她才意識到有些事不能光是想,還得說出口。
駱文纓在一旁看著,也忍不住擦了擦眼角,心里又是感動又是酸楚。
她忙笑著打圓場:“哎呀好了好了,這是天大的好事,怎么都哭上了?”
原本蹲在一旁逗小孩的尉遲敦瞧見這一幕,立刻慌了神,趕忙跑過去替烈國公夫人擦眼淚。
“娘親,你怎么哭了,誰欺負(fù)你了?”
烈國公夫人欣慰地將他按到了自己身邊坐下:“娘沒哭,娘是高興。”
有方青鸞和棠云婋這番話,她現(xiàn)在心里安定多了。
她如今最擔(dān)憂的事情就是他們百年之后,敦兒該怎么辦。
雖然尉遲一族還有許多人,他們可以過繼一個孩子養(yǎng)在敦兒的名下給他當(dāng)兒子,繼承香火。
可人家的親生爹娘還在,日后他們走了,過繼孩子的爹娘若是找上門來挑撥離間一番,敦兒哪里會有好日子過。
但若有婋婋這個永安王妃時常來照看著,那就不一樣了。
那些人多半就不敢有什么歪心思了。
婋婋成了王妃,不差他們烈國公府這些東西,也不會虧待了敦兒。
棠家人心思清明,為人正派,又愛孩子,有他們照看著,敦兒日后定然不會受欺負(fù)。
她呀,從此以后可以安心了。
*
太傅府。
蔣氏找到了婆婆陸老夫人。
“母親,玥君也到了該相看的年紀(jì),若是遲遲被禁足,是不是不太好呀?”她討好地替婆婆捏肩,語氣十分恭敬。
陸老夫人半闔著眼,享受著兒媳的捏肩,聞言鼻腔里輕輕“嗯”了一聲,聽不出喜怒。
蔣氏手下力道放得更柔,聲音也壓得更低,帶著恰到好處的擔(dān)憂:“可是議親這種事,向來講究個長幼有序。如今珮君還沒出嫁,兒媳也不好越過她給玥君定下親事呀。”
陸老夫人緩緩睜開眼,語氣平淡:“二丫頭的婚事,自有她爹娘和她祖父做主?!?/p>
蔣氏立刻接口,語氣更加恭順:“是,兒媳明白。只是大哥大嫂那性子,您也是知曉的。有些事,他們終究不如母親您想得周全。珮君的婚事,恐怕還得您這個當(dāng)祖母的替她掌掌眼?!?/p>
陸老夫人側(cè)過頭,瞥了蔣氏一眼。
她浸淫后宅多年,豈會聽不懂蔣氏的弦外之音。
蔣氏哪里是想給女兒尋姻緣,不過是想借著嫁人這事將陸珮君給趕出府去。
畢竟大房夫婦都不中用的,將陸珮君趕走,掌家權(quán)才能全部重新回到蔣氏手中。
“哦?”陸老夫人不動聲色地詢問,“這么說來,你心中已有成算?”
蔣氏見婆婆似乎意動,心中暗喜,面上卻愈發(fā)謹(jǐn)慎。
“媳婦不敢擅自做主,只是想著,這京中青年才俊雖多,但各家情況迥異?!?/p>
“譬如那安國公家的嫡次子,家世自是頂頂好的,只是聽聞性子倨傲了些,怕是受不得妻子半分強。又比如吏部侍郎家的嫡幼子,人才出眾,可惜房里的鶯鶯燕燕多了些……”
“珮君性子柔順,媳婦怕她嫁去那樣的人家受委屈。倒不如咱們給她尋一門家世稍次、但人口簡單、姑爺上進知禮的。有太傅府在后面撐腰,珮君過去便能當(dāng)家做主,豈不是更好一些?”
她這番話,明面上是為陸珮君百般考量,實則句句都在將高門顯貴排除在外。
她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想讓陸珮君和陸璧君一樣,嫁給一個寒門學(xué)子,永遠別想在婚事上越過她的女兒去。
陸老夫人沉吟片刻,并未立刻表態(tài),只是淡淡道:“玥君禁足是你父親親自下的令,我不好直接駁了?!?/p>
蔣氏的心頓時懸了起來。
婆婆也不喜歡陸珮君那死丫頭,應(yīng)該不會幫她說話吧?
陸老夫人頓了頓,繼續(xù)道:“不過你說的也不無道理。珮君這丫頭已經(jīng)及笄,是該相看起來,給她找個好人家了?!?/p>
“母親英明?!笔Y氏臉上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陸珮君啊陸珮君,縱使你有郡主撐腰又如何。
難不成她還能把手伸到太傅府里來么。
蔣氏想著只要陸珮君嫁了人,區(qū)區(qū)袁氏不足為懼。
翌日,陸珮君和袁氏便被叫到了陸老夫人的松鶴堂。
陸老夫人端坐上位,蔣氏則侍立在一旁,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關(guān)切笑容。
陸老夫人慢條斯理地開了口:“二丫頭及笄也有大半年了,你這母親遲遲沒有給她訂下婚事。那我這做祖母的,就不能不站出來操心她的終身大事了?!?/p>
袁氏心中一驚,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兒一眼。
婆母這是要用女兒的婚事來拿捏她呀,這可如何是好?
陸珮君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別怕,這事她們私底下不是早就討論過了么。
袁氏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氣,按照當(dāng)時女兒教過的話回答:“回母親的話,珮君的婚事,媳婦日日都在思量。只是……”
“只是這孩子是媳婦的心頭肉,總覺得怎么看都還小,一想到她要出嫁,心里就割舍不下。求、求母親體諒,容媳婦再多留她一年半載吧。”
陸老夫人和蔣氏都有些驚訝。
這個八桿子打不出一個屁的袁氏今日竟然敢開口反駁了。
還反駁得句句在理?
一旁的蔣氏哪里會容陸珮君留下,她勢必要讓陸珮君嫁出去。
于是她堆起關(guān)切的笑容,看向袁氏:“大嫂真是把二丫頭當(dāng)眼珠子疼呢??赡偕岵坏?,也得為孩子的將來想想不是?”
“這女兒家的親事啊,就像那園子里的鮮花,得趕著最好的時候摘。若是花期過了,再好的寶貝疙瘩,也得被人說成是沒人要的老姑娘,那才真是耽誤了她呢!”
陸老夫人頷首,順著這話說了下去:“正是這個理,可不能耽擱二丫頭的終身大事。我心里倒也思量了幾個人選,說與你們聽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