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護衛(wèi)將晏明修按著跪在地上,讓他給謝錦程磕頭。
晏明修腦袋漸漸冷靜了下來。
看著周遭來來往往的人,他知道自己遭遇的那些惡心經(jīng)歷是徹底瞞不住了。
他這樣活著也毫無意義。
倒不如跟謝錦程一塊死了。
他扭頭用力咬了一口按住他護衛(wèi)的手腕,那護衛(wèi)痛呼一聲下意識地松了手。
脫身的晏明修猛地撲向了謝錦程,想要掐死他。
“死太監(jiān),你去死吧。”
但王府護衛(wèi)的動作比他更快。
見他要對謝錦程不利,當(dāng)即一刀了結(jié)了晏明修。
晏明修睜著大大的眼,似乎還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腦袋和脖子分了家。
他的腦袋咕嚕嚕滾到了謝錦程面前。
“呵忒。”
謝錦程捂著左眼,狠狠地往晏明修的臉上吐了口混著血的唾沫,而后徹底撐不住暈了過去。
晏明修的死訊根本瞞不住。
今日在場的除了王府的護衛(wèi),還有皇上派來的守衛(wèi)。
此事他們第一時間告知了文昭帝。
文昭帝沒想到謝錦程竟然還做了這么惡心的事情,他臉上流露出一絲嫌棄。
昭瑞親王怎么教的孩子,竟然讓孩子成了這樣的禽獸。
謝錦程如今乃是一介庶人,被幽禁后沒有半點悔改之心,還害死了勛爵之子。
此事不可能輕拿輕放。
否則定遠侯和年后即將上任的工部尚書溫如璋都不會善罷甘休。
文昭帝一道圣旨,直接賜了毒酒送到昭瑞親王府。
昭瑞親王一聽這旨意,如遭重錘猛擊顱頂,眼前驟然漆黑,天旋地轉(zhuǎn)。
他高大身軀猛地一晃,重重砸倒在地。
他的半邊臉孔肉眼可見地歪斜抽搐,口水混著血絲不受控制地從嘴角淌下。
仆從們魂飛魄散的撲了上來,趕忙派人去請?zhí)t(yī)。
就這樣,昭瑞親王連孫兒最后一面都未能見到,徹底中風(fēng)了。
晏逐星沒想到事情發(fā)展得這么迅速。
晏明修竟然就這樣死了?
她當(dāng)即派人去打聽了當(dāng)時是個什么情況,這才知道晏明修生前被困在昭瑞親王府時遭遇了那樣的事情。
她愣了片刻,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這樣的消息,怎么能瞞著溫如霜這個親娘的呢。
于是她徑直去了找溫如霜。
“你還不知道晏明修生前是怎么被謝錦程玩弄的吧?”晏逐星勾起唇角,將打探的消息一字一句吐了出來。
溫如霜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搖搖欲墜。
“我的兒啊……”她齒間滲血,聲音嘶啞,眼中恨意滔天,恨不得立刻提刀殺去昭瑞親王府。
先是失去了愛女的消息,又收到了嫡子被虐殺的噩耗,溫如霜原本就殘敗不堪的身子哪里經(jīng)受的住這樣的打擊。
見到晏明修遺體的那一刻,她再也撐不下去,暈死了過去。
定遠侯只覺得面上無光,感覺走到哪都有人在背后議論晏明修的死。
他痛恨謝錦程的惡毒,又痛恨晏明修的不知羞恥。
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不以死謝罪保全家族名聲就算了,竟然還讓這事宣揚了出去。
眼看溫如霜又被打擊得暈厥,他心里暗暗著急。
也不知道他要找的人,什么時候才能找到。
可千萬別等溫如璋來了京城才找到呀。
*
定遠侯府一片蕭瑟,昭瑞親王府也沒好到哪里去。
謝清安先替被毒殺了的兒子收尸,而后又命人伺候好中風(fēng)的父王,他的夫人經(jīng)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也病倒了。
整個王府上下,都靠他撐著。
他心里的怒火怎么也熄不下去。
一切都怪晏明修。
他若不來這一趟,兒子又怎么會被皇上賜死。
只是砍掉了他的腦袋,真是太便宜他了。
“去,請明妄道長來?!敝x清安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波瀾。
他要將晏明修的魂魄徹底打散,永世不得超生,永墮輪回苦海,不得解脫。
當(dāng)夜,枯瘦如鬼的明妄道長帶著法器進了王府偏院。
不一會兒,法壇便設(shè)好了:院中掛著幾縷黑幡,法壇中央供著晏明修的生辰八字與一縷貼身之物。
明妄口中念念有詞,片刻后,他抓起一把黑色粉末撒入面前的火焰之中,旋即騰起陣陣腥臭的黑煙。
緊接著,他用手指蘸著混合了尸油和朱砂的暗紅漿液,在黃符上飛快畫了道扭曲的符咒,猛地拍在寫有晏明修名字的草人頭上。
“破!”
一聲凄厲斷喝,草人無火自燃,瞬間化為飛灰。
明妄眼中幽光一閃,嘶聲道:“成了。此子魂魄已碎,再無聚合之機,自此形神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謝清安嘴角扯出一絲帶著恨意的笑,點了點頭。
他招來心腹,指著法壇上晏明修的遺物和那草人燒剩的灰燼,冷聲道:“把這些東西和晏明修魂飛魄散的消息,送去定遠侯府讓他們好好看看。”
“告訴他們,這只是個開始。我要定遠侯府上下,今生來世,休想安寧?!?/p>
謝清安的心腹下屬完美地執(zhí)行了他的命令,拿著東西來定遠侯府轉(zhuǎn)了一圈,放下了狠話轉(zhuǎn)身就離開。
定遠侯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立刻去找謝清安算賬。
但老王爺已經(jīng)中風(fēng)在床,命不久矣。
謝錦程也已經(jīng)償命,他再上門去鬧,恐怕也討不了什么好果子吃。
再說了,謝清安只是讓人拿著東西來他面前炫耀了一圈,什么也沒留下。
他這根本就是告無可告。
“可惡!”定遠侯只覺得侯府近來實在是不順得很。
再這樣下去,恐怕全京城都要覺得他們晦氣了。
不行,他必須要快點讓溫如霜出來頂罪。
謝清安的心腹離開沒多久,晏逐星也收到了這個消息。
她想起了上輩子晏明修給溫如霜提的建議——
“明月這幾日總是睡不好,說一閉眼睛就能夢到晏逐星血淋淋的來嚇唬她?!?/p>
“咱們還是請個大師把她的魂魄打碎了吧,這樣她便不敢再來糾纏了。”
如今,倒是他被打了個魂飛魄散。
這真是因果輪回,報應(yīng)不爽啊。
得知晏明修魂魄被打散后,溫如霜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定遠侯一反常態(tài),竟親自守在溫如霜病榻前,端湯送藥,事事親力親為。
京城里有名的大夫更是被他挨個兒請了個遍,侯府的門檻都快被各路名醫(yī)圣手踏破了。
沒過多久,這事兒就在京城里傳開了。
茶樓酒肆、街頭巷尾,人們都在議論,都說定遠侯對那位重病的夫人不離不棄,是難得的情深義重之人。
一時間,定遠侯愛妻如命、重情重義的美名,傳遍了整個京城。
晏逐星冷眼旁觀著,她心里很清楚,定遠侯越是殷勤,溫如霜的死期到得也就越快。
只是不知道定遠侯給溫如霜安排了一個什么樣的死法?
眼看就要到了小年夜,算算時間,晏明遠也快從青州回來了。
但令晏逐星沒想到的是,比晏明遠來得更快的是她的親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