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鐮刀軍里抽調(diào)了一千五百人,又從青州衛(wèi)中抽調(diào)了三百名精英,組成了這支新軍的骨架。
尤其是從黑風寨和青州衛(wèi)出來的幾百顆種子,把他們?nèi)鲞M新軍里作為基層軍官和日常教官,假以時日,必能生根發(fā)芽,催生出一支具有鐵林谷軍魂的新銳力量。
消息傳出,在鐮刀軍的老營和青州衛(wèi)里,引發(fā)了一陣波瀾。
在林川的體系內(nèi),雖然從未明言,但確實存在一條隱隱的鄙視鏈。
這條鏈的最頂端,無疑是鐵林堡最初的那二十多位元老。
他們?nèi)缃褚词擒娭惺治罩乇母呒墝⒐伲词窃阼F林谷和黑風寨擔任要害職務的核心人物,是林川絕對的心腹和基石。
緊隨其后的,是經(jīng)歷了早期最殘酷戰(zhàn)斗、并在鐵林軍院接受過系統(tǒng)培訓的游擊營老兵。
他們早已脫胎換骨,是戰(zhàn)斗的中堅,也是基層軍官的主要來源。
與之地位相當?shù)模峭瑯託v經(jīng)血火考驗的西隴衛(wèi)騎兵。
他們雖非鐵林谷嫡系,但憑借西隴衛(wèi)的名頭和對陳將軍的忠誠,也贏得了極高的尊重。
再往下,才是青州衛(wèi)成立后,招募并訓練出來的那批士兵。
如今,他們也在戰(zhàn)火中成長為經(jīng)驗豐富的老兵。
而林川此次為霍州營選拔骨干,設定了一個硬性條件:
必須經(jīng)過鐵林軍院的系統(tǒng)訓練并順利結(jié)業(yè)。
這道門檻,直接將含金量大幅提升。
被選中的人,除了領取原有的軍餉外,還能獲得一份額外的教官補貼。
當然,銀子雖然重要,榮譽和地位更重要。
這數(shù)百名骨干,將帶著鐵林谷的烙印、軍院的學識以及榮譽和責任感,融入霍州營的肌體。他們將要面對的,不僅是訓練八千新兵的艱辛,更是將鐵林谷的文化、信念融合其中的挑戰(zhàn)。
……
天色微亮。
“老五煎餅”攤前,老五已經(jīng)生好了爐火。
面糊在熱鏊子上發(fā)出滋啦的輕響,混合著蔥花香、蛋香和秘制醬料的咸香,飄出老遠。
攤前已經(jīng)排起了十來人的小隊,多是趕早市的販夫走卒,也有些府衙里貪這口腹之欲的差役。
老四熟練地收著銅錢,找著零,眼睛不時掃向不遠處的府衙大門。
老三在一旁切著蔥花香菜,老七則假裝閑逛,在附近晃悠。李老大坐在攤車后的馬扎上,整理柴火。
煎餅攤的生意越發(fā)紅火,府衙進出的車輛、人員,他們也摸得八九不離十。
唯獨那輛馬車,每天都在大門口,始終不見離開。
今天生意格外好,排隊的人多了不少。
老五忙得滿頭是汗,鏊子上的煎餅一個接一個,幾乎沒停過。
就在這時,排隊的人群微微起了一陣騷動。
一個身著墨色衣裙、以輕紗遮面的女子,悄然排到了隊尾。
正是偷偷溜出府衙的陸沉月。
她緊張地用余光掃視四周,確認沒人特別注意自己,這才悄悄松了口氣。
天知道她有多饞這口煎餅!
可總讓親衛(wèi)來買,次數(shù)多了,難免顯得她這個將軍夫人像個貪嘴的吃貨,實在有失體統(tǒng)。
今日索性遮了面容,親自出來解饞,想吃幾個買幾個!
她的目光牢牢鎖在鏊子上那滋滋作響的煎餅上,忍不住悄悄咽了下口水。
五虎幾人都在忙活,沒注意到她.
而她滿心滿眼也都是煎餅,同樣沒留意到攤主們。
“勞駕……”
輪到她了,聲音刻意壓低,“要五個煎餅,多加些醬料?!?/p>
“好嘞!貴客稍等,馬上就好!”
老四連忙堆笑應聲,手腳麻利地收錢。
見來了大主顧,老五更是精神一振,舀面糊、攤餅、刷醬、撒蔥花香菜,動作如行云流水。
“五個??!姑娘一看就是懂行的熟客!”
老五一邊忙活,一邊忍不住自夸起來。
陸沉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目光仍黏在煎餅上。
老五見對方反應平淡,又笑著搭話:“哎呀,一家子都喜歡吃咱這口?不是小的吹噓,這霍州城您再也找不出第二家這個味兒!”
“我自己吃?!标懗猎履樕弦粺?。
好在覆了面紗,別人看不出來。
“哎呦!姑娘這胃口可真是……巾幗不讓須眉?。∥鍌€煎餅,好家伙!”
老五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嘿嘿樂了起來,“以后常來啊姑娘!”
陸沉月看到煎餅快做出來了,心情頗好:“那你們可不許走,在這兒一直待著!”
正是這句話,讓李老大下意識抬起了頭。
起初,他被那身墨色衣裙吸引了注意,愣了一瞬。
但隨即,他的目光死死地釘在了對方腰間。
那里,懸著一柄細長的劍。
李老大的心猛地一跳!
這劍……
這劍的形制……
他死死盯著那柄劍,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整個人咣當往后倒地。
“大……大哥?”
老七趕緊上來扶他。
其他人也聞聲看來,都是一愣。
“大哥,你怎么了?”
李老大躺在地上,張了張嘴,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柄劍給嚇著了。
老五也趕緊將五個煎餅用油紙包好,遞過去,回頭叫道:“大哥怎么了?”
陸沉月接過煎餅,看了眼地上的幾個背影。
不過是摔了個跤而已。
她著急回去吃煎餅,便轉(zhuǎn)身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府衙的側(cè)門之內(nèi)。
直到那身影徹底消失,李老大才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大哥!”
“大哥你沒事吧?”
老四老五也顧不上攤子了,趕緊圍了過來。
“女……女魔頭……”
李老大終于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是……是她……就是她……”
“誰?大哥你說誰?”老四急問。
“剛才那個女人……就是……就是那個女魔頭!”
李老大眼中滿是驚駭,“你們沒認出來?”
“沒有……啊!”
幾人如遭雷擊!
那個殺人如割草的女魔頭?
剛才就在他們的煎餅攤前,買了五個煎餅?!
而他們,竟然還在熱火朝天地招待她?!
“她……她剛才說那句話……”老五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啥意思?”
“什么話?”
“說……你們可不許走,在這兒一直待著……”
李老大面無人色,眼神絕望,喃喃道:“還能是啥意思……她……她早就發(fā)現(xiàn)我們了!她認出我們了!她買五個煎餅,是在點我們的人頭!她自己吃,就是說她一個人殺我們……這話是警告……讓我們老老實實繼續(xù)攤煎餅……要是我們敢收攤,敢跑……她……她就會立刻動手,殺了我們!就像殺老二他們一樣……”
想到那神出鬼沒的劍光,幾人頓時面如土色。
原來自己等人的性命,早就懸于一線!
什么潛伏,什么伺機而動,在對方眼中,不過是場貓戲老鼠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