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血色劍光,迎著從天而降的青袍劍修刺去。
如此情形,但凡任何人看來,都是宿鴻禛處于下風。
懸于空中的武泉境修士,對于同境界的修士而言,就像是靶子一般。
但如果實力差距太大的話,也是完全可以彌補的。
一息時間內(nèi),何安接連朝著空中宿鴻禛的腳踝刺出數(shù)十劍,他的每一次刺擊,鳴血劍的劍尖都吞吐著大約半寸有余的赤紅血氣。
這是此場對決開始之后,何安所能夠抓住的,戰(zhàn)勝宿鴻禛的最好時機。
盡管到當前為止,這場對決才剛剛開始不到五息的時間,但是雙方已經(jīng)在這短短的五息時間內(nèi),博弈交鋒過了十數(shù)次。
可就在帶有半寸血氣的劍尖,即將斬至宿鴻禛的腳踝時,只見他的腳尖突然往下一落,踏至了鳴血劍的劍脊之上。
何安心中一沉。
圍在擂臺旁邊,想要見證此場武泉境劍修的巔峰之戰(zhàn)的年輕弟子揉了揉自已的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已所見到的場景。
只見宿鴻禛懸在半空,雙腳交替踏在鳴血劍的劍尖和劍脊之上,每一次踏落都剛好卡在何安出劍的間隙當中,既沒有被何安的劍氣所傷,更是借著反震力將自已下墜的身形穩(wěn)定在了半空當中,身上的青色道袍飄動得相當平穩(wěn),猶如是站在平地上一般。
怪物!
前無古人的怪物!
宿鴻禛所展現(xiàn)出來的身法,以及對真氣的掌控能力,絕非是武泉境修士能夠達成的范疇。
甚至許多通神境修士,在神識得到大幅增強的情況下,都沒有辦法實現(xiàn)這般對真氣的掌控精度。
但這位青袍劍修,就是做得到。
已經(jīng)沒有人再繼續(xù)關注這場對決的尾聲,何安究竟會以怎樣的舉動來告別他的劍修身份。
在場的修仙者們,已經(jīng)完全沉浸入宿鴻禛的華麗表演當中。
甚至五大宗門的御使長老們,都紛紛看向那蜃樓宮的御使長老身上。
此等前無古人的天驕,是被蜃樓宮的道門行走所舉薦的。
先是周瑾韻,現(xiàn)在又有了一個宿鴻禛。
如果這兩位都能順利成長起來的話,那么代表著千年以后,坐擁兩位登仙,并且擁有著兩大仙器的蜃樓宮,很有可能會凌駕于其他四大宗門之上的地位。
當然,也就只是很有可能而已。
因為這個世界,從始至終一直充斥著許多變數(shù)。
空山宗如今有著三位合道境大能坐鎮(zhèn),并且在這一代年輕弟子當中,更是還有著一位天資不亞于周瑾韻的黎浩然存在。
也說不準其他的三大宗門,會不會涌現(xiàn)出什么更為出眾的天之驕子。
畢竟,在當前這個時間的修仙者們看來,于前方等待著辰平洲的,乃是一個堪比當年天頂山時代的修仙盛世。
在場的其他幾大宗門當中,自然也有人會在心中升起不能放任宿鴻禛繼續(xù)成長下去的念頭,但是他們的這個想法在當前就只能埋在心中。
沒人敢在天頂山上動手,因為會導致整個宗門從此在辰平洲名聲掃地的結局。
除非將天頂山上的所有人全部都干掉。
但是,這個即將迎來修仙盛世的世界,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這種瘋子呢?
就算有人想要對宿鴻禛不利,也只可能是在辰平洲問道大會結束之后。
將視線重新移回至擂臺之上。
何安的額角已經(jīng)滲出冷汗,宿鴻禛每一次踏在他手中的鳴血劍的劍脊或者劍尖上時,這位青袍劍修的真氣便順著劍身反震至何安握劍的掌心和虎口。
他可沒有宿鴻禛那般對真氣的掌控精度,并沒有辦法化解這股反震力。
因此何安的手腕已然發(fā)酸,虎口也被震得生疼。
何安咬緊牙關,將他的視線落在宿鴻禛腰間那曾經(jīng)屬于蒼岳真人的劍鞘之上。
直到現(xiàn)在為止,宿鴻禛仍未觸碰過巽離劍的劍柄,哪怕一瞬都沒有。
緊接著,何安的眼神當中又閃過了一抹狠厲的神色,他強行抵抗著從劍身上所傳至劍柄上的反震真氣,以至于他握緊鳴血劍的虎口都被撕裂,強行變刺為劈,朝著天空斬出又一道的赤紅血氣,橫掃而出。
宿鴻禛的腳尖也在此刻猛的發(fā)力,整個人在何安斬出劍氣之前迅速向上飄了半尺左右的距離,并且身形稍微后仰。
那赤紅劍氣幾乎是貼著宿鴻禛的道袍衣襟朝著天空斬去,在迎著萬里晴空的方向突進百余丈后,才終于緩緩消散。
此劍斬空之后,何安握著鳴血劍的手也猛的往下一沉,他手中的赤紅劍刃擦著地面劃過,在擂臺的地面上留下一道深約半寸左右的劍痕。
幾滴鮮血從他的虎口滴落,落在擂臺的青石磚上,顏色比他手中的鳴血劍要更加鮮紅。
宿鴻禛青色的道袍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弧,最終落于何安三丈開外的擂臺之上,他雙腳落在地面上的時候,輕的就仿若是飄蕩的落葉一般。
并沒有乘勝追擊,就只是站在那里,看著何安的方向。
如果宿鴻禛愿意的話,他完全可以趁著剛剛何安那破釜沉舟一般的斬擊過后的空隙,輕松將其擊敗。
但是他并沒有那么去做。
因為宿鴻禛覺得,這還不夠。
“請閣下,拿出你作為南域第一劍修的真本事來?!?/p>
宿鴻禛輕聲說道。
站在原地喘息著的何安微微一怔,隨后他露出笑容,抬起頭來,再次將目光落在宿鴻禛腰間的劍鞘之上。
仍未完全能夠釋懷,這柄原本屬于天頂山第五代掌執(zhí),蒼岳真人年輕時曾經(jīng)所帶在身邊的劍鞘。
而今日,他更難以釋懷的是,直到現(xiàn)在為止,宿鴻禛竟然仍未將他的巽離劍從那劍鞘當中拔出。
何安的確還未完全施展他的全力。
因為他希望,最起碼能夠將宿鴻禛的劍逼出鞘之后,再來進行最終的決戰(zhàn)。
可現(xiàn)在看來,自已似乎并沒有那個本事,能夠做到讓對方將劍出鞘。
既然如此的話……
何安舉起他手中的鳴血劍,然后用他的左手握住劍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