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將一切都歸為未知,風險實在是太大了?!?/p>
霜雨真人繼續(xù)道。
“剛剛我也已經(jīng)說了,難道諸位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任何可行選擇嗎?”
正如天頂山的兩位登仙想要通過天頂鏡改寫天頂山覆滅的歷史一樣。
按照游先生剛才所說的那般,通過天頂鏡來改變七千年前的歷史,從而將這七千年的因果全部都歸于虛妄,這是一種極為大膽的策略。
可對于孔陽,婁燁以及尹夏等人而言,這的確是可行的。
或者說是唯一的道路。
之所以他們在面對天頂山的兩位登仙時,會顯得如此被動,完全是因為無論是顧景還是秋思若,都可以拼著突破天地法則的限制,來全力與他們進行拼殺。
因為當前的一切對于想要推翻這六萬多年歷史的天頂山二位登仙境修士而言,都皆是虛妄。
但對于孔陽等人則不一樣,他們的顧慮很多。
可若是將孔陽等人的目標,從守住天頂鏡碎片,變成改變七千年前的歷史,則一切都不一樣了。
這代表著他們也可以不用再有任何顧慮,全力與顧景和秋思若拼殺。
至于游先生,若是他的目標就只是將過去錯誤的因果修正的話,他則是完全無所謂的態(tài)度。
因為無論是天頂山的兩位登仙成功改變了天頂山覆滅的歷史,還是孔陽等人改變七千年前的歷史,游先生的目的都是可以順利達成的。
至于究竟應該如何抉擇,這幾位登仙境修士,一定都有著自已的判斷。
……
天頂山,渡口。
臉色蒼白,身著染血破爛道袍的陳彥,微笑著看向他自已身旁的那位身著凌霄觀道袍的陌生年輕弟子。
他從這陌生面孔當中,察覺到了很微妙的信息。
蕭伯安。
沒錯,站在自已身旁,將自已解綁并且攙扶下來的陌生凌霄觀弟子的真實身份,就是蕭伯安。
“……陳首座?!?/p>
那凌霄觀弟子先是朝后退了兩步,然后抬手作揖,并且露出笑容。
但陳彥仍然可以看到“蕭伯安”臉上的僵硬。
蕭伯安很忌憚自已。
或者說自從當年在泰云城內(nèi),陳彥拆穿蕭伯安身份的那一天起,蕭伯安就一直對陳彥有著一種莫名的忌憚。
至于忌憚自已的原因,陳彥完全可以理解。
緊接著,這位身著凌霄觀道袍的“蕭伯安”再次走近陳彥的身旁,攙扶著他開始朝著離開渡口的方向走去。
氣海被凝固在過去時間的陳彥,修為層面完全就只是個凡人。
可他的肉身則完全是萬化境修士的強度。
不然也不可能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還被捆綁在空山宗旗艦的云鶴雕像上,在萬丈高空航行數(shù)天之后,還仍然活著。
“為什么?”
被蕭伯安所攙扶,聲音虛弱的陳彥,如此開口問道。
“不知陳首座所指的是……”
“背叛蜃樓宮?!?/p>
陳彥道。
聞言的蕭伯安只是輕輕笑了笑:
“陳首座何出此言,蕭某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蜃樓宮的事情,只是為了實現(xiàn)自已的理想,而選擇了自已應該選擇的道路而已?!?/p>
“什么理想?”
陳彥問道。
“將原本不應該屬于這個時代的那些老家伙們,全部都趕回他們本來應該所身處的地方去?!?/p>
蕭伯安道。
“你可知道,顧景和秋思若的真正目的?”
陳彥接著問道。
聽聞此言的蕭伯安先是微微一怔,然后道:
“直呼登仙姓名,陳首座果然不同常人?!?/p>
“不要岔開話題?!?/p>
陳彥道:
“你知道的,天頂山的兩位登仙真正的目的,是改變天頂山被覆滅的歷史,這代表著消失的不止是你口中的那些老家伙,還有這個時代的所有人?!?/p>
蕭伯安先是沉默片刻,然后松開攙扶陳彥虛弱身體的手,令陳彥歪斜著倒在地面上。
隨后,露出無比猙獰的表情: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如今的這個時代是錯誤的,是根本不應該存在的,無論是蜃樓宮,還是你空山宗,又或者是風澗谷,星天門,凌霄觀,都不應該存在……都不應該存在!”
倒在地面上的陳彥,望著癲狂的蕭伯安,表情相當鎮(zhèn)定。
他可以看穿蕭伯安的偽裝。
理由很簡單。
不僅僅是蕭伯安的表情,在與自已的目光望向他的時候,變得有些僵硬。
更是因為蕭伯安的眼神,所蘊含的情緒實在是太過復雜。
陳彥曾經(jīng)與陸離對視過,也曾經(jīng)與孔陽對視過。
他更是與司幽幽對視過,與秦月對視過,也在不久之前,同秋思若相對視。
陳彥可以從他們的眼神中,察覺到一些細微的異樣感。
若干個轉(zhuǎn)世身,對于這些登仙境大能而言雖說是微乎其微,但終究會有著些許的影響。
而陳彥在這位身著凌霄觀道袍的弟子眼中所看見的,是遠超出孔陽又或者是秋思若的割裂感。
就像是將成千上萬人的記憶與靈魂直接雜糅在了一起一般。
陳彥理解了。
他明白為什么,蕭伯安會不惜一切代價,來幫助天頂山的兩位登仙了。
正面情緒與負面情緒的影響。
這個世界上最為令人印象深刻的,絕非是那些美好的事物,而是令人仇恨的,畏懼的,危險的事物。
雜糅如此之多的記憶,令蕭伯安整個人的情緒會愈發(fā)趨于負面,愈發(fā)丑惡。
對于這個世界上的所有,蕭伯安就只有憎惡。
因此,他想要毀滅一切。
“你覺得如何呢,陳首座?”
蕭伯安直視著面色蒼白的陳彥,那雙平靜的眼睛。
“我不知道。”
陳彥淡淡道:
“我只知道,這個世界無論毀滅與否,都只有著唯一的一個正確答案。”
而自已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尋找答案。
突然,陳彥的心猛的往下一沉。
不好的預感……
好像,有什么東西要來了。
盡管陳彥的氣海被封印在過去的某一個時間點,但他的神識仍然也是萬化境修士的水準。
緊接著,下一瞬間。
咚!
巨大的聲響從天頂山上傳來。
只見一座青銅塔,墜落在天頂山上,恰好將玄經(jīng)殿砸為灰粉。
而在天頂山上空,漂立著一位身著純白道袍的清瘦男人——
孔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