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彥有著一個困惑。
那就是為什么溟華真人的道基與日月真人的道基相同,是一個大約巴掌大小的光團,而謁星真人的道基則是一枚金色的鑰匙。
不過一切疑問,在當前的這種處境當中,都顯得微不足道。
福生城。
必須要盡快的趕往福生城。
從嵊淵山出發(fā)的陳彥,抵達辰平洲南域大陸之外的福生島,御空而行,本來只需要三天時間即可到達。
但現(xiàn)在,需要五天。
因為他必須得繞開位于辰平洲中央的天頂山。
正如孔陽所說的那樣,天頂山的兩位登仙,當然會來阻止自已。
因為他們若是想要通過天頂鏡來改變六萬多年前天頂山的覆滅,就必須要通過自已來作為承載這六萬多年因果的容器。
而自已攜溟華真人的道基前往福生城,就是為了擺脫自已當前所背負的這枚足以滅世幾千遍不止的恐怖炸彈。
陳彥不敢肯定,凈塵真人和凌玄真人是否像是游先生那般,知曉福生城的內幕。
不過他必須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最近的距離,是從西北域飛往北域,然后再從北域飛往南域。
但如果繞開天頂山的話,他必須得從西北域飛往辰平洲西域,然后從西域進入南域。
如今的陳彥,正處于辰平洲西北域與西域的邊界上空。
辰平洲共分五域。
分別是東域,南域,北域,西域,和西北域。
之所以會如此劃分的原因,并非是因為辰平洲有五大宗門的關系。
早在凌霄觀,星天門,風澗谷和空山宗這四大宗門創(chuàng)立之前,辰平洲已經被分成了五域。
而將西域和西北域分開的原因,是因為西域和西北域之間被一座綿延數(shù)百萬里的山脈所隔絕。
武仙山脈。
一直以來,這座山脈便是被這般命名的。
此時此刻的陳彥正在經過武仙山脈的上空,這座山脈也擋住了從辰平洲的西域南部海外吹拂至西北域的大量水汽,導致武仙山脈以西降雨豐沛,河流頗多。
因此,陳彥正身處于濃密的云層當中,視野所及,只是白茫茫一片。
驟然間,一股極為突然的天地靈氣亂流,擾亂了陳彥經脈中的真氣。這使他不得不降低高度。
身為萬化境修士的陳彥,其神識的感知范圍只在百丈以內。
這是一種極其恐怖的感知距離,但是放在浩瀚無垠的天空,再加上真氣的紊亂,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了。
他開始朝下俯沖。
云層破開。
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景象,令陳彥不禁瞪大眼睛,寒意直躥頭頂,甚至感到毛骨悚然。
因為,原本他應該處于武仙山脈的邊緣。
可是在他穿過了云層之后,所呈現(xiàn)在他眼前的景象,竟然是——
蜃樓宮。
或者說,是蜃樓宮的廢墟。
當前辰平洲歷史最為悠久,位列辰平洲五大宗門,曾經出過四位登仙境修士,并且坐擁兩大仙器的蜃樓宮,于頃刻之間,便被天頂山的兩位登仙的雷霆手段所毀滅。
而蝕日真人,也不知所蹤。
蜃樓宮,位于辰平洲西域的西南角落處。
距離原本陳彥計劃的路線,仍有數(shù)百萬的距離之遙!
為什么,自已會在這里?
不,不對!
意識到情況相當不妙的陳彥,不能再顧及經脈中真氣的紊亂,他全力催動氣海,試圖盡快離開這里。
可正在這時,他感到從自已的正上方,傳來了一股極為恐怖的壓迫感。
陳彥猛的抬頭看向云層。
只見鎏金云鶴紋所裝飾的巨大船頭,從天而降朝著自已的方向直直撞來。
他認識這艘巨船,是空山宗的旗艦。
陳彥想要閃躲,可無論他再如何催動真氣,卻都是動彈不得。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艘長達七百余丈,如山一般的巨艦,攜著萬鈞之力,朝著自已的方向碾壓而來!
咚!
沉悶而又恐怖的撞擊聲響起。
陳彥完全沒有任何抵抗能力,身軀就如同一粒微不足道的石子一般,狠狠砸向地面。
鮮血從口中瘋狂噴涌,并且渾身的筋骨完全粉碎。
對于萬化境修士而言,這絕對不是致命傷。
畢竟本命真氣可以修復肉身。
可如此沉重的傷勢,仍然令陳彥奄奄一息。
長達七百余丈的渡船,碾壓在陳彥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空山宗的旗艦,竟然開始緩緩升起。
明亮的光線至地面上的深坑當中,令意識模糊,身受重傷的陳彥覺得有些刺眼。
隨后,他看到了。
他老難了那深坑邊緣處,那抹月白色的道袍。
以及熟悉的少女面孔。
陳彥盯著那少女的面孔看了一會兒,然后艱難的扯出了笑容:
“晚輩,見過秋真人?!?/p>
這位狼狽不堪,身處地底的年輕修士,如此對著手托巨船的少女說道。
少女站在深坑邊緣,面無表情。
“何必如此?”
秋思若淡淡道:
“念及舊情,本座給你一個衷告,大勢將至,不可阻擋,這六萬多年歲月當中所發(fā)生的一切都為虛妄……與其苦苦掙扎,不如交出溟華真人的道基,然后找個僻靜地方,安度所剩無幾的余生。”
聞言的陳彥,只是頗為吃力的說道:
“既然秋真人認為,這六萬多年中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是虛妄,那為何又執(zhí)著于溟華真人的道基?”
“毫無意義的文字游戲。”
秋思若冷聲道。
“……”
陳彥無言,只是看著那曾經跟在自已身旁,小心翼翼抓著自已衣角的少女,搖了搖頭:
“果然,已經徹底不見了?!?/p>
“你指的是司幽幽,還是秦月?”
秋思若淡淡道:
“我就是我,無論是司幽幽還是秦月,她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我的親身經歷?!?/p>
只不過微不足道罷了。
“咳,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您,秋真人?!?/p>
陳彥輕咳兩聲,然后緩緩開口道,他的聲音顯得有些吃力。
“問?!?/p>
秋思若道。
“幽幽……她最后快樂嗎?”
聽到這個問題的秋思若先是沉默片刻,然后搖了搖頭:
“她想要死。”
“這樣啊……”
如此自言自語感嘆著的陳彥露出笑容。
氣海中的清虹以及真氣被瘋狂汲取,經脈開始崩裂。
緊接著——
清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