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郡。
身著淵華山道袍,腰間掛著兩柄長劍的李浩文,站在幾位空山宗弟子的面前,吩咐接下來的行事策略。
兩天前,他在距離永安郡八十里外的深山中,第一次與丁丘交手。
而這一次交手,也讓李浩文清楚了,這個他追殺了兩年有余的通神境修士,究竟有幾斤幾兩。
根基不牢,術(shù)法簡陋。
完全符合李浩文對于散修的刻板印象。
但能以散修之身,修練至通神境的修仙者,天賦和機(jī)緣皆不可缺。
從事實出發(fā),丁丘根本就不是李浩文的對手。
散修與五大宗門天驕之間的差距,要比想象的更大。
可李浩文沒有能夠斬殺丁丘。
丁丘依靠著不知道從哪弄來的蟬蛻法寶,最終僥幸逃走。
但其身邊的親信,也已經(jīng)大多都被李浩文以及他所帶領(lǐng)的空山宗修士們盡數(shù)消滅。
沒有任何人會意外這種結(jié)局。
因為僅憑丁丘以及他身邊的那群烏合之眾,妄圖挑戰(zhàn)空山宗的威嚴(yán),無異于螳臂當(dāng)車。
窮途末路,這便是丁丘的現(xiàn)狀。
這場持續(xù)了兩年多的圍追堵截,終于要臨近尾聲。
現(xiàn)在,李浩文只需要完成布局,然后將丁丘及其所剩不多的殘黨一網(wǎng)打盡,一切便都結(jié)束了。
腳步踏在臺階上的聲音傳來,李浩文與他身邊的那數(shù)位空山宗弟子,皆將自已的視線朝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來者,正是陳彥。
“準(zhǔn)備好了嗎?”
陳彥一邊朝著李浩文等人的方向踱步而來,一邊開口問道。
“陳師弟,距離咱們約定好的時間,還有十一天……”
李浩文眉頭輕皺。
“已經(jīng)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p>
陳彥道。
聞言的李浩文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將他的視線落在陳彥腰間所佩戴著的那枚刻有“空山樞機(jī)院”五個大字的古樸令牌之上。
“再給我一天的時間?!?/p>
李浩文道:
“今天,我就徹底做個了斷。”
身后的那幾位空山宗弟子當(dāng)中,有人連忙搖頭:
“李掌事,不可冒進(jìn),現(xiàn)在動手定將會有丁匪殘黨逃脫!”
李浩文擺手拒絕。
“只要殺了丁丘,剩下的那幫烏合之眾不足為慮?!?/p>
然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向面前的陳彥:
“陳師弟,如何?”
將雙手背在身后的陳彥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
……
風(fēng)穿過竹林,發(fā)出簌簌的響聲。
林中,一位身著黑色粗糙布衣,旁邊立著一柄玄黑色的厚重巨劍,胡渣花白的男人,坐在地面上。
丁丘。
他的面容較之以往,要更加滄桑不少,并且身上也添了不少傷痕。
籠中困獸。
這是丁丘對自已當(dāng)前所處境地的評價。
通神境修士,與氣海境修士之間的最大差距,便是神識和對真氣掌控精度的差距。
若是一對一的拼殺,通神境修士無疑可以對氣海境修士實現(xiàn)完全碾壓。
以一敵多,通神境修士也可以通過自身豐富的斗法經(jīng)驗,利用神識的閱讀能力以及遠(yuǎn)超氣海境修士的真氣運用精度,迅速將戰(zhàn)場分割成短暫一對一的局勢,然后輕松逐個擊破。
前提是需要有足夠的經(jīng)驗。
可身為散修的丁丘,對于通神境的理解,顯然沒有如何深刻。
并且正如李浩文所說的那般,根基不穩(wěn),術(shù)法簡陋。
因此,李浩文所派來的那十幾位圍在竹林外的氣海境修士,的確會令他感到十分棘手。
丁丘輕閉雙眼,溫養(yǎng)生息。
他顯然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已即將面臨的結(jié)局是什么。
“好久不見?!?/p>
突然,從身后傳來了平靜的青年聲音。
聽到聲音的丁丘猛的睜開雙眼,他大為驚駭。
自已身為通神境修士,竟然在對方出聲之前,一點都沒有感知到對方的存在!
迅速做出反應(yīng)的丁丘,立即抄起他立在地面上的巨劍,然后朝著身后揮去。
“嗡”的一聲響起。
頃刻間,數(shù)十丈內(nèi)的竹子,皆被劍氣斬斷。
然后,一股鈍力從他手中所握著的玄黑巨劍之上傳來。
丁丘回頭望去,表情更是錯愕。
只見一位身著白色道袍,袖間繡有鎏金云鶴紋的青年靜靜的站在那里,只是豎起一根手指,便擋住了自已的劍鋒。
這是空緣山的道袍,丁丘認(rèn)得。
然后,他的視線緩緩抬起,朝著來者的面容看去。
“……陳首座?!?/p>
丁丘道。
“早就已經(jīng)不是首座了?!?/p>
陳彥笑道,他將自已那擋住玄黑巨劍的手指輕輕往前一推,這柄厚重如墓碑般的巨劍,似乎在他眼中看來,和紙片沒有任何區(qū)別。
“在大約二十年前,空山宗的外院大劫后,我有試著打聽過陳首座您的下落。”
丁丘收回他手中的巨劍,并且說道:
“他們都說你死了?!?/p>
“所以現(xiàn)在看見我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有何感想?”
陳彥道。
“很欣慰?!?/p>
這位飽經(jīng)風(fēng)霜,并且被仇恨所磨礪,不復(fù)當(dāng)年豪邁的賭廬管事,朝著陳彥的方向露出笑容。
他眼角的皺紋擠作一團(tuán)。
“當(dāng)年如若不是陳首座放過丁某一馬,丁某早就已經(jīng)死于空山宗手下,丁某時刻記得,自已欠陳首座一個人情?!?/p>
丁丘道。
“此言差矣,當(dāng)年在泰云城里,我就只是一個小小的武泉境修士,應(yīng)該是丁管事放過我一手才對,所以丁管事并不欠我什么?!?/p>
陳彥淡淡道。
言外之意,是自已也不欠他什么。
而丁丘顯然也立即明白了陳彥在表達(dá)些什么,他只是笑了笑:
“所以,今日陳首座,是來取丁某性命的?”
陳彥只是搖了搖頭。
“我不在意你與空山宗之間的任何恩怨,今日我來這里,就只是想要見你一面?!?/p>
說著,陳彥的話音稍微停頓一瞬:
“丁大哥,天道巍巍,因果無情。”
聞言的丁丘的面部表情,閃過了一抹錯愕。
他無法理解,剛剛陳彥叫他的那一聲“丁大哥”。
可他也沒有時間去理解陳彥的話了。
因為從陳彥的身后,又緩緩走出了一道白色的身影,腰間挎著一黑一白兩柄長劍。
“時辰已到——”
那道身著淵華山道袍的身影,利落的拔出他腰間的兩柄長劍,指向?qū)γ婺俏簧碇植诓家碌哪腥耍?/p>
“請赴黃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