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彥站在天頂宮的正殿中央。
他手里持著的,是那塊天頂鏡的碎片。
在六萬多年的天頂山上所發(fā)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象,都是陳彥從天頂鏡中所窺見的真相。
“李浩文……”
陳彥自言自語著。
若不是從天頂鏡碎片中所窺得的一切都如此真實,他一定會認為,這只是一場浮夸的夢。
不然,李浩文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六萬多年以前?
但是陳彥很清楚,這就是現(xiàn)實。
通過手中的天頂鏡碎片,陳彥橫跨六萬余載的歲月,對鼎盛時期的天頂山造成了影響。
間接導(dǎo)致了天頂山的覆滅。
而這六萬多年的因果反噬,便是所謂的“禍因”所結(jié)的果。
如今,這般因果已經(jīng)全部都加在了自已的身上……
陳彥低頭看著自已的手,他并未感受到任何異樣。
在上一次輪回當中,持著天頂鏡碎片進入天頂宮的翟雨石,均勻的涂抹在了天頂宮內(nèi)。
這或許代表著,憑借翟雨石的命格,完全沒有資格去承擔如此龐大的因果反噬。
但是陳彥可以。
至于為什么可以,陳彥猜測這背后的原因,可能會涉及他讀檔輪回的本質(zhì)。
那從天空中的巨大裂縫當中,所出現(xiàn)的七彩鎏金,高達數(shù)千丈的仙女雕像,浮現(xiàn)在了陳彥的腦海當中。
陳彥還記得那響徹天際的銅鐘聲。
悠揚而又綿長,聽起來頗為令人心安。
但正是這一聲鐘聲,在頃刻之間,覆滅了天頂山。
李浩文口中,觀測到因果變化的“那個存在”,到底是什么?
此時此刻,陳彥的心中升起了諸多疑問。
可是比起那些疑問,更重要的,是當前擺在他眼前的這些瑣事。
大妖的滅世之劫,以及該如何離開這天頂宮。
陳彥是偷偷潛入這天頂宮的。
隱仙訣的效果,甚至能讓他輕易逃過由登仙境大能所設(shè)下的禁制。
與翟雨石一同前來的,還有兩位空山宗的歸一境太上長老。
可翟雨石卻死在自已手下,空山宗的天頂鏡碎片也落在了自已手中。
該如何去面對那守在天頂山上的兩位空山宗太上長老,是一個很嚴峻的問題。
雖說陳彥可以通過隱仙訣和大衍術(shù)來催動仙氣,來瞬殺一位歸一境的太上長老,可是另一位太上長老,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了。
那枚從浮光頂問道上所獲得的九轉(zhuǎn)渾天鍛脈丹,已經(jīng)在往那枚玉簡中灌輸仙氣時就已經(jīng)用過。
就算他還有另一枚丹藥,也肯定會在自已經(jīng)脈被修復(fù)之前,就被另一位歸一境的太上長老所誅殺。
動用仙氣來誅殺歸一境修士,是很簡單的事情。
同樣,歸一境大能想要瞬殺一位通神境初期,甚至還是經(jīng)脈盡碎,與凡人無異的通神境修士,更是手到擒來。
要是不能來硬的,那么……
坦白自已的真正身份如何?
一直以來,陳彥所擔心的就是如果自已死而復(fù)生,回到空山宗的話,可能會引發(fā)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甚至因為所謂的“禍因”,而導(dǎo)致自已被宗門內(nèi)的人所謀害。
但現(xiàn)如今,禍因已除。
辰平洲的大道復(fù)蘇,如果自已能夠順利回到空山宗,那么空緣山那一脈大概率可以保住自已,因為別人也沒什么非要殺自已不可的理由。
陳彥下定決心。
他邁開腳步,朝著天頂宮之外的方向走去,最后站在天頂宮的臺階上,然后一躍而下。
經(jīng)過兩千多丈高度的墜落之后,陳彥平穩(wěn)的落在天頂山上,而后只是瞬息之間,他的面前便出現(xiàn)了兩位身著無任何峰脈標識,純白色的空山宗道袍的太上長老。
陳彥頓時經(jīng)脈中流淌的真氣一滯,明顯感受到了來自那兩位太上長老的靈氣威壓以及敵意。
“你是什么人,怎么會從天頂宮下來,翟雨石人呢?”
其中的一位空山宗太上長老如此問道,盡管陳彥利用隱仙訣,將他所顯露的修為只隱藏在武泉境巔峰,但這兩位歸一境大能的態(tài)度卻仍然都十分謹慎。
陳彥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抬起手來,摘下自已臉上的面具,露出他原本的俊朗容貌:
“晚輩乃是空緣山丹堂長老林岐風的親傳弟子,前空緣山首座弟子陳彥,見過兩位太上!”
語畢,陳彥恭敬的作揖行禮,并且雙手奉上手中的天頂鏡碎片。
“陳彥,怎么可能……”
那兩位太上長老面面相覷,身為空山宗的太上長老,并且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他們當然知道天頂山大劫與空山宗外院大劫的罪魁禍首是誰,也很清楚陳彥究竟是因何命喪外院的。
包括陳彥的畫像,他們也已經(jīng)在太上長老們的會議當中,見到了不知道多少遍。
面前這年輕人的長相,的確同當初所見的畫像一模一樣,只不過看起來要更為成熟一些。
“翟雨石人呢?”
其中的一位太上長老問。
“已經(jīng)隕落在了天頂宮中。”
陳彥露出一臉惋惜的表情,并且搖了搖頭。
“……”
對于這兩位太上長老而言,無論對方的身份究竟是真還是假,他都只是一位武泉境修士而已,在他們兩個面前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
先帶回宗門再說。
“走,先跟我們回宗門,然后再……”
其中的一位太上長老的話語才剛剛說到一半,從空中閃過一縷清氣,將那位太上長老的脖頸直接斬斷,人首分離。
另一位太上長老立即反應(yīng)過來,他朝著清氣襲來的方向看去,并且作勢便要發(fā)起反擊。
緊接著,又是一道清氣閃過,斬斷另一位太上長老的脖頸。
瞬息之間,兩位空山宗的太上長老,皆殞命于天頂山之上。
陳彥的表情凝重,經(jīng)過如此之多的大風大浪之后,他早就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輕易的亂了心神。
他抬起頭來,也朝著清氣斬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那里站著一位身著素色道袍的年輕修士,正背著雙手,微笑著看向陳彥的方向。
他的腰間佩戴著一枚沒有刻字的令牌,這枚令牌并不屬于五大宗門,但是陳彥卻也仍然認識它——
那是天頂山的令牌。
“現(xiàn)在,感覺如何?”
游先生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