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為止,這個世界上有兩張面孔,是陳彥無論如何都不想見到的。
一個是曾經(jīng)不知虐殺過他多少遍的那位空山宗太上御律長老,霍霂。
另一位就是這位蜃樓宮織夢樓的首座弟子……不,現(xiàn)在是蜃樓宮道門行走的蕭伯安。
七年前的天頂山大劫結(jié)束后,蜃樓宮并未公布他們的傷亡和損失。
但是蜃樓宮織夢樓的首座弟子,的確是在天頂山大劫過后,足足四年的時間內(nèi)從未公開露面過。
直至三年前,蜃樓宮突然宣布蕭伯安突破氣海境,并且擔任下一任的蜃樓宮道門行走時,蕭伯安才算是重新回到了辰平洲修仙界的視野當中。
司幽幽在面前的名冊上,用稚幼的字體,歪歪扭扭的寫下了自已的名字。
“好,有勞了?!?/p>
隨后,那兩位風(fēng)澗谷的外院弟子便轉(zhuǎn)身離開。
在他們確認面前這個小姑娘的修為境界真的在武泉境之上后,他們對于陳彥等人的態(tài)度,也較之剛剛更是多了幾分恭敬。
“先生?!?/p>
陳彥開口對他身旁的游先生說道:
“我有些問題想要請教?!?/p>
“什么?”
“人人都說,蜃樓宮織夢樓所秘傳的幻術(shù),是這世間當之無愧的第一幻術(shù),哪怕是在六萬年前天頂山正值巔峰時,也是如此?!?/p>
陳彥緊接著問道:
“所以,這織夢樓幻術(shù)的玄妙之處,到底體現(xiàn)在哪?”
聞言的游先生先是沉默片刻,隨后緩緩開口道:
“體現(xiàn)在蜃樓宮的底蘊。”
底蘊?
“蜃樓宮乃是當前辰平洲五大宗門當中,底蘊最為深厚的修仙門派,這座古老門派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至天頂山統(tǒng)治辰平洲之前,那時的蜃樓宮就已經(jīng)是這世間的頂尖修仙宗門之一?!?/p>
游先生道:
“也可以說,蜃樓宮是那個時代僅存的碩果?!?/p>
這些都是陳彥所不了解的事情,辰平洲的歷史實在是太過悠長,在空山宗藏經(jīng)閣的文字記載當中,所能夠看到的最久遠的歷史,就已經(jīng)是天頂山的鼎盛時期。
而太過于久遠的歷史,對于如今的修仙者們而言,除了可以滿足好奇心之外也并沒有什么實際上的意義。
因為自宿鴻禛隕落之后,可以說這個世界就已然揭開了一個新時代,新秩序的序幕。
“織夢樓,作為蜃樓宮最為古老的分支之一,其秘傳幻術(shù)于百萬年前就已經(jīng)初具雛形,后人不斷完善并且傳承至今……可以說每過幾萬年,甚至只需要幾千年的時間,織夢樓的幻術(shù)就會產(chǎn)生一次大幅變革,就算讓七萬年前,蜃樓宮織夢樓的鏡月真人親自來這里,他也解釋不清如今的織夢樓幻術(shù),到底是怎樣的存在?!?/p>
游先生如此解釋道。
傳承百萬年的古老術(shù)法,可如今的織夢樓幻術(shù),與百萬年前的雛形相比,已經(jīng)可以說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術(shù)法。
而游先生的話語,又同樣勾起了陳彥對于另一件事的好奇心。
“天頂山,是怎么統(tǒng)治辰平洲的?”
陳彥問道。
“很簡單?!?/p>
游先生淡淡道:
“因為在天頂山出現(xiàn)以前,辰平洲無人登仙,與現(xiàn)在的情況一樣,合道便是頂點?!?/p>
聞言的陳彥呼吸稍稍凝滯,然后只覺得后頸的汗毛聳起。
“太過久遠的時代,早就已經(jīng)被人所遺忘,如果現(xiàn)在的世人還知道登仙的起點究竟在哪里的話,恐怕天頂山早就被人翻了個底朝天?!?/p>
游先生如此感慨道。
“所以說,是因為天頂山的存在,才令這世間有了登仙境?”
陳彥繼續(xù)問道。
“不?!?/p>
游先生只是搖了搖頭:
“天頂山的出現(xiàn),也只是因果的一環(huán)罷了,就算沒有天頂山,也一定會有什么東西代替它?!?/p>
不是因為有了天頂山,這世間才有了登仙境。
而是這世間需要有登仙境,所以天頂山才會應(yīng)運而生。
倒果為因。
在陳彥前世大學(xué)時所選修的邏輯課上,所謂的“倒果為因”是一種非常淺顯的邏輯謬誤。
可在這世界上,卻有很多事情偏偏是因為先在未來有了“果”,所以才在過去有了“因”。
時間維度并非一成不變的向前延伸,這是陳彥第一次輪回時,就應(yīng)該懂得的道理。
此時此刻的浮光頂上,已經(jīng)聚集了上萬來自辰平洲北域各個修仙門派的修仙者,浮光頂與天頂山不同,天頂山上有著曾經(jīng)辰平洲第一修仙圣地的遺跡。
而在風(fēng)澗谷決定舉辦此次的浮光頂問道大會之前,浮光頂則完全是一座荒山。
不過如今的浮光頂,雖然有著剛剛建好,規(guī)模巨大的演武場和觀禮臺,但是相較于那些一流的修仙門派而言,看起來還是較為荒涼的。
風(fēng)澗谷是在一年前就開始籌劃此次的浮光頂問道的,據(jù)傳風(fēng)澗谷花費了上百萬兩黃金以及數(shù)萬枚上品靈石,雇傭了數(shù)十萬的凡俗工匠,才將浮光頂建成如此規(guī)模。
雖說所謂的黃金,以及數(shù)萬枚上品靈石,對于風(fēng)澗谷的體量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但他們顯然也不打算把這筆錢財用于打水漂。
前些日子,陳彥在北關(guān)河渡口有聽人說過,風(fēng)澗谷打算在近兩年再投上個幾十萬上品靈石,將浮光頂打造成辰平洲北域的問道圣地。
而此次邀請其他四大宗門的道門行走前來觀禮,當然也有找人撐場子的意思包含在其中。
身著深青色的蜃樓宮道袍,唇紅齒白,劍眉星眸的青年微笑著往觀禮臺上走去,這位昔日的織夢樓首座弟子,如今已經(jīng)是蜃樓宮的道門行走。
此次風(fēng)澗谷負責(zé)主持大局的青津澗威儀長老昌永豐,就坐在觀禮臺的主座上。
“蜃樓宮弟子蕭伯安,見過昌長老!”
蕭伯安如此朝著昌永豐的方向作揖道。
“蕭道行!”
昌永豐笑著從主座上站起來,朝著蕭伯安的方向回禮。
對于如今已經(jīng)二百余歲的昌永豐而言,蕭伯安在他面前無疑是小輩,按照規(guī)矩來講,如果只是小輩的話,他是沒有必要起身回禮的。
但是對方當前的身份是蜃樓宮的道門行走,在外就可以被視為是蜃樓宮的代言人,輩分地位可以等同于峰脈長老。
因此,身為青津澗威儀長老的昌永豐,需要用對待平輩的禮儀,來對待這些道門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