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易王朝的都城,到王朝邊疆的沙漠,之間的直線距離是八千里。
如果要御空飛行,跨過這段距離的話,以陳彥氣海境巔峰的修為和速度,大約需要六個時辰的時間。
至于,用腿走的話……
炙熱的烈陽照射在腳下的黃沙之上,陳彥敢肯定,將一枚雞蛋埋進腳下的沙子當(dāng)中,用不了半炷香的時間就會被悶成熟雞蛋。
視線所及之處,熱浪抖動。
像是將整片天地都給扭曲了一般。
每一次呼吸吐納都會令人感到喉嚨干燥,因為空氣中的水分早就已經(jīng)被蒸發(fā)到所剩無幾。
看似陳彥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是踩在沙面,但實際上則是每一步都踩在凝為實體的真氣之上。
沙漠中沒有留下任何腳印,就是最好的證明。
走在陳彥前方大約三丈左右的距離,是那個腰間佩戴著偽造星天門令牌的年輕男子。
游先生。
于大易王朝的都城出發(fā),直到這片位于王朝邊疆處的沙漠,游先生和陳彥完全就只憑雙腳步行,而不能御空。
這是游先生要求的。
從都城走到這片沙漠,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月的時間。
雖說對于氣海境巔峰的陳彥而言,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再這樣下去走個一年半載,也完全沒有問題,但總歸還是會感到枯燥。
要去哪?
最開始的時候,陳彥不止第一次向游先生問出過這個問題,但是游先生始終也沒有給出陳彥答案。
不過陳彥最后反而是自已得出來了結(jié)論。
那就是游先生他自已本人,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
就只是在這沙漠中漫無目的的徘徊。
在踏入這片沙漠前,陳彥和游先生曾經(jīng)路過一個位于沙漠邊緣的村莊,那村莊中似乎就只有四五戶人家,而且只有老人。
恐怕不用幾年的時間,這個村莊就將會被沙漠所完全吞沒。
那村莊中的老人們告訴陳彥說,這位于大易王朝邊境處的遼闊沙漠,被稱之為謁星冢。
謁星。
這兩個字令陳彥感到十分耳熟,他知道這個道號指的是誰。
那便是星天門歷史上僅有兩位登仙境大能之一的,謁星真人。
這位登仙境大能曾經(jīng)活躍在距今兩萬年前的那個時代,并且以仙人的身份,執(zhí)掌了星天門七千年時間。
星天門是五大宗門當(dāng)中,擁有過登仙境修士最少的門派。
但單論宗門的底蘊,星天門還要更高風(fēng)澗谷和空山宗一頭,就算比起蜃樓宮,也差不到哪去。
原因是因為星天門的另一位登仙大能,日月真人執(zhí)掌了星天門三萬五千年的時間,在日月真人執(zhí)掌星天門的最后兩千年時間,星天門可以說是辰平洲毫無爭議的,除了天頂山之外的第二大修仙宗門。
雖說在那個時代,辰平洲所有的修仙門派全都加在一起,也完全不夠天頂山動手。
至于面前的這片沙漠,既然被稱為謁星冢,那就有九成以上的概率,會與謁星真人有關(guān)。
而這片沙漠又被稱之為?!?/p>
很容易讓人將這片沙漠,同當(dāng)年宿鴻禛隕落的山脈聯(lián)系起來。
“嗯……”
游先生突然停下腳步,抬起手來,又掐了幾個法印,然后沉吟片刻:
“感覺,差不多該到了?!?/p>
“到哪里?”
陳彥問。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旅途之后,陳彥實際上發(fā)現(xiàn)這位“綁架”自已的疑似合道境大能,貌似很好相處。
即便如此,雖然沒有顯露出來,但是陳彥也仍然對游先生保持著一定限度上的警惕。
“謁星的道統(tǒng)所在?!?/p>
聞言的陳彥突然一怔,內(nèi)心大為震撼:
“先生,您連這個都能算的出來?”
登仙境真人的道統(tǒng)所在,多少人趨之若鶩,夢寐以求。
例如宿鴻禛的道統(tǒng)和傳承,為了這份登仙境修士的機緣,無數(shù)修士前仆后繼,涌入了隕劍山脈,但至今已經(jīng)七千年過去,也仍然無人有所斬獲。
陳彥一直以來都覺得,如果黎浩然可以窺見宿鴻禛的道統(tǒng)和傳承在哪的話,這位站在當(dāng)代辰平洲頂峰的合道境巔峰修士,一定會為空山宗爭取這份機緣。
但是他并沒有這么做。
因此,陳彥便認(rèn)為登仙境修士的道統(tǒng)所在,是不可窺見的天機。
而如今,游先生卻……
“沒算出來?!?/p>
游先生十分果斷的搖頭否認(rèn)道:
“只是直覺,直覺說,謁星的道統(tǒng)應(yīng)該就在這里?!?/p>
“……”
陳彥一時有些無語。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陳彥才會覺得游先生很好相處。
“怎么回事,你那副表情?!?/p>
游先生收起他剛剛還在掐算的手指,望向陳彥的方向,然后眉毛微微一挑:
“難道不信我的直覺?”
“不,晚輩當(dāng)然相信?!?/p>
就連陳彥自已本人,都覺得自已的話很是敷衍。
“哼?!?/p>
年輕男子冷哼一聲,將手背在身后:
“幾個月以前,我之所以能在那座山上找到你,就是憑借我的直覺!”
“游先生果然神機妙算。”
陳彥作揖道。
“簡直是對牛彈琴!”
游先生對于陳彥敷衍的態(tài)度十分不滿,如此說道,隨后轉(zhuǎn)身繼續(xù)往沙漠深處走去。
陳彥也沒再表示,只是跟在游先生的身后,向前邁步。
而就在他的鞋底向下踩去的那一瞬間,突然從腳心處向上傳來了一股灼熱感,令陳彥微微皺了皺眉頭。
原本應(yīng)該凝實在腳底的真氣,突然消散了。
他試著再次凝實真氣,但就在真氣才剛剛于腳下成型的那一瞬間,便又再次消散。
陳彥抬起頭來,莫名其妙的望向走在前面不遠處的游先生。
他當(dāng)然知道這是游先生搞的鬼。
小孩子脾氣……
陳彥不由得暗自腹誹著。
這也不是游先生第一次耍小孩子脾氣了。
雖然腳下滾燙的沙礫傷不到他這位氣海境巔峰境修士的腳底,但沒有真氣的隔絕,那種炙熱的灼痛感卻是實打?qū)嵉膫鬟f給了陳彥。
沒辦法,他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就在他跟在游先生的身后,才剛剛踏出了沒幾步,突然腳下的灼熱被一陣莫名冰涼的金屬觸感所替代,并且他經(jīng)脈內(nèi)原本平穩(wěn)運行著的真氣,也突然滯澀了片刻。
陳彥驚異的抬起腳來,然后低頭看向出現(xiàn)在他腳下,之前一直被沙海所淹沒之物。
那是一個長約九寸左右的黑色金屬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