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從自已指間迸出,于空氣中凝滯,宛若從時空當中完全靜止一般的,那一縷由大衍術衍化出來的靈氣。
陳彥突然就釋然了。
他早就知道的。
從自已一遍又一遍的,觸碰所謂的命運和因果開始,自已的前路便會充滿了苦難。
“修為明明就只是貫氣境,身法和真氣的磅礴程度卻遠超尋常的氣海境修士?!?/p>
面前的那位年輕男子指尖微微一撣,凝滯在空中的那一縷靈氣便開始如同玻璃一般裂成碎片,然后消失不見。
“而且,靈氣?”
那年輕男子緩緩將雙手背在身后,沒有再與陳彥繼續(xù)動手的意思,只是好奇的打量著他。
“有趣?!?/p>
他說道。
“敢問閣下,是星天門的哪位太上長老?”
自知沒有任何勝算的陳彥,干脆放棄掙扎。
“剛剛我也早就已經(jīng)說過了,不是應該你先報上真名嗎?”
那年輕男子道。
“……燕沉?!?/p>
陳彥回答。
聞言的年輕男子仍然背著雙手站在陳彥的面前,微笑著沉默不語,隨后緩緩搖了搖頭:
“還是不誠實。”
陳彥的心臟猛的往下一沉。
憑什么?
這怎么可能,憑什么他會知道“燕沉”這個名字,也是自已的假名?
思來想去,陳彥的腦海當中也就只能浮現(xiàn)出兩種可能。
一種可能,是面前的這位上三境的修士,本來就知道自已的真實身份。
另一種可能,則是面前的這個看似年輕的男人,有著像是黎浩然那般,可以窺探天機的能力。
無論是哪種可能性,對于當前的陳彥而言,都是十分危險的處境。
這代表著,要么自已死而復生的信息,已然完全暴露在對方的面前;要么對方的修為境界是在合道境以上。
當然,最可怕的情況,果然還是對方是掌握自已死而復生情報的合道境大能。
“所以,你的真名是?”
那年輕男人再次向陳彥的方向問,然后繼續(xù)笑著說道:
“就算我脾氣再好,也終歸是會不耐煩的?!?/p>
陳彥思考了幾息時間。
對方已經(jīng)全然將他的實力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自已幾乎沒有任何能夠從武力上戰(zhàn)勝對方的可能性。
因此無論怎么想,身為上三境大能的對方都完全沒有繼續(xù)跟自已玩文字游戲的必要。
權衡利弊之后,陳彥決定如實招來。
“陳彥?!?/p>
他說道。
“看來還是不長記性……”
話才剛剛出口一半,陳彥面前的年輕男子突然“咦”了一聲,然后抬起手來略微掐算了幾息的時間,然后眉頭微皺:
“這還真是你的真名?”
“是。”
陳彥回答道。
這年輕男子莫名其妙的反應,也將陳彥弄得完全是一頭霧水。
“你是誰?”
“陳彥。”
“陳彥又是誰?”
“就是我。”
就連陳彥自已本人,都覺得這莫名的對話有些無厘頭。
“怪事了,怪事了,既然如此的話,那又為何……”
這位看起來十分年輕,實則修為是在歸一境以上,不知道究竟多少歲的老怪物在陳彥的面前嘀嘀咕咕著。
而通過剛剛他掐指算些什么的動作,陳彥甚至開始懷疑,對方的修為可能在合道境之上。
“罷了?!?/p>
那年輕男子突然一甩道袍的袖子:
“你跟我走?!?/p>
“閣下……”
“別跟我說一堆有的沒的,要么把你扔到星天門去,要么就跟我走,只有這兩個選擇,你選哪個?”
年輕男子道。
陳彥沒有別的選擇。
現(xiàn)在整個辰平洲都知道前空山宗的空緣山首座弟子,陳彥已經(jīng)死在了五年前的那場外院大劫當中。
而一個長得和當年的空緣山首座弟子一模一樣,甚至還可以動用靈氣的年輕修士,被扔上星天門。
所面臨的后果,一定很嚴重。
至于跟著眼前的這位似乎能掐算天機,腰間掛著星天門令牌的上三境大能一起走,會發(fā)生什么事,都是未知數(shù)。
最起碼從目前來看,他似乎沒有想要自已性命的意圖。
而就算他想要自已的命,陳彥也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因此,正如剛剛陳彥所說的那樣,他沒有別的什么選擇。
……
辰平洲,南域,大易王朝。
大易王朝乃是辰平洲的南域,國力最為鼎盛,經(jīng)濟文化最為繁榮的世俗王朝,距離星天門所在的辰極頂,只有六千里的距離。
雖說從距離上出發(fā),大易王朝與辰極頂之間的距離,較之青鵲國與空山宗之間的距離要遠上很多,但是對于這兩大宗門而言,這兩個世俗王朝的作用,卻都是相似的。
位于辰平洲南域的星天門,總共有六大峰脈。
分別是穹瀚門,辰輝門,夜織門,日耀門,月虛門和劍鳴門。
與空山宗不同的是,星天門并未有嫡脈一說。
像是空山宗,每一任宗主都必須要由空緣山的弟子來擔任,而星天門則不是。
當代星天門的門主,同時也兼任日耀門的門主,乃是歸一境巔峰大能,邵乾鈞。
陳彥跟在年輕男子的身后,走在大易王朝的都城,易都的街道上。
面前的青石街道寬約數(shù)十丈,可以說是自從陳彥來到這個修仙世界以來,所見到的最為寬闊的道路。
據(jù)說這座都城當中,總共居住著四千余萬名百姓,很難想象以這個世界當中,世俗王朝的科技發(fā)展水平是如何完成如此規(guī)模的城市規(guī)劃,并且還能做到井井有序,有條不紊。
陳彥和他面前的年輕男子二人皆身穿道袍,街道上路過的平民百姓們,見到兩位修仙者經(jīng)過身前時,皆紛紛避讓,面露恭敬的神色。
事實上,修仙者在這大易王朝的都城當中,可以說很是常見,尤其是星天門的弟子。
就像現(xiàn)在這樣。
迎著陳彥和年輕男子的對面,走過來了兩位星天門的弟子。
陳彥識得星天門六大峰脈的制式道袍。
像是面前這兩位星天門弟子身上所穿的這種淺藍色道袍,并且從左肩延伸至腰部,有著淺白色卷云紋路的弟子,乃是星天門的辰輝門弟子。
這兩位辰輝門的弟子,也顯然注意到了同樣是修士的陳彥和他前面的那位年輕修士。
就在這時,陳彥突然注意到了走在他身前的那位年輕男子的小動作——
像是十分不經(jīng)意似的,他遮擋住了自已腰間的星天門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