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陽拜入空山宗那年,就只有七歲。
他原本是晉安國武陽郡富商,林家的少爺。
在當?shù)?,人們都尊稱他父親一聲林員外。
就連武陽郡郡守每年的壽宴,林員外也從不缺席。
可以說林家在武陽郡當?shù)兀瑒萘ο喈斨蟆?/p>
而林心陽則是林員外的嫡長子,林員外一直都是將他作為自已的接班人培養(yǎng)的。
然后,林心陽六歲那年,武陽郡來了個瞎子。
他一手拿著拐杖,一手拿著破碗,滿大街晃蕩,以給人算命卜卦為生。
這瞎子在武陽郡當?shù)氐拿麣庠絹碓酱?,每個人都說他是活神仙,雖然人們口中相傳的有關于這瞎子的事例,就只是口口相傳而已。
后來,林員外的妻子林夫人,也就是林心陽的母親,也帶他去那瞎子那里卜了一卦。
“這孩子,以后能當個仙人。”
那瞎子如此對林夫人說道。
得到瞎子如此的評價,先別管他說的是真是假,林夫人都會喜出望外。
仙人。
要知道,修仙者與普通人之間的差距,甚至比人和狗之間還要夸張。
哪怕是鍛體境的修士,也能輕易吊打任何一個在武陽郡開武館的凡俗武夫。
不過林夫人會對此感到欣喜的原因,絕非是因為修仙者的戰(zhàn)斗力有多么強大。
而是地位。
武陽郡,作為晉安國境內的一個存在感并不怎么高的小郡,并沒有修仙世家駐扎在此。
但是林夫人曾經(jīng)見過修仙者的風采。
那是在武陽郡郡守,為他的老母親舉辦的八十大壽上面。
一位看起來相當年輕,大約只有二十多歲的青年,坐在郡守的右手旁邊,與郡守談笑風生。
倒是郡守反而有些拘謹?shù)哪樱ㄎㄖZ諾。
后來,林夫人知道了,這青年乃是晉安國國都的一個修仙世家出身的子弟。
別說是武陽郡的郡守,以他的出身,就算見到皇帝都不必下跪。
那是林夫人第一次見到修仙者的風采,也是唯一一次。
但卻讓她久久不能釋懷。
自已的兒子,林心陽將來會成為那種大人物?
有哪個母親不希望呢?
算命瞎子的這一卦,在林夫人的心中逐漸生根發(fā)芽。
在第二年,恰逢空山宗開山收徒。
于是林夫人準備好了盤纏,帶著林心陽橫跨三萬多里,前往青鵲國,只為求仙問道。
想要拜入空山宗的人,何其之多。
空山宗山門外的道場上烏泱泱的黑漆漆一片,人頭攢動,少說也得有幾十萬人聚集在這里。
但是,空山宗只招一千人。
九百外院弟子,以及一百內門弟子。
最初選拔的流程很簡單。
幾十個空山宗外院的貫氣境修士,挨個往這些來求仙問道的人們經(jīng)脈之中,注入真氣。
經(jīng)脈通暢者,便可以通過第一輪的選拔。
如若經(jīng)脈滯堵不暢,就算能拜入修仙宗門,哪怕是拜入數(shù)萬年前的天頂山,也幾乎不可能突破至貫氣境,最好的結局也只不過是在鍛體境蹉跎終生。
再后來的事,也都知道。
林心陽通過了當屆弟子的第一輪選拔,拜入了空山宗,成為了一千名弟子當中的一位。
第一輪選拔過后,就是第二輪的遴選。
由空山宗七大峰脈的長老們親自判斷,挑選。
這些第五境,通神境的長老們,已然可以通過自已的神識去判斷這些弟子的天賦。
準確率并不是百分之百,總會有誤判的情況發(fā)生。
林心陽又通過了第二輪的遴選。
再然后,他與十幾個新入門的弟子一起,跟著那位領口有著浪花紋路的長老一同,來到了這座通體墨玉的淵華山上。
“見過何長老!”
林心陽與眾弟子,跟著長老踏入一間大殿內,而大殿之上則坐著一位老者。
那長老十分恭敬的朝著大殿上的老者作揖行禮。
那老者只是朝著眾人微笑,但是卻又不太像是在笑。
對于年幼的林心陽而言,他只覺得這老人很可怕。
可是他卻又說不出來,這老人哪里可怕。
再然后,林心陽成為了這老人的親傳弟子。
時間一晃,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十二年。
……
陳彥完全沒有想到,林心陽竟然會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他在懷疑何伏人?
要知道,林心陽可是何伏人的親傳弟子。
與陳彥不同,林心陽從他七歲那年,拜入空山宗的那一刻開始,便是內門弟子,便是何伏人的親傳弟子。
距今也已經(jīng)十二年過去了。
“何長老能有什么問題?”
陳彥試探道。
“葉修根本沒有見到兇手,他只是恰巧發(fā)現(xiàn)了秦師妹的尸體而已?!?/p>
林心陽道:
“但是,他后來卻突然開始栽贓空緣山的嫡系弟子,這其中必定存在著什么貓膩……”
“林師兄的意思是,我空緣山弟子被栽贓一事,與何長老有關?”
陳彥道。
“陳師弟不要再裝傻了?!?/p>
林心陽苦笑道:
“不然還能有誰呢?”
的確,這背后的事情都是很顯而易見的。
葉修,只是一個小小的悲元宗弟子,人微言輕。
但卻偏偏只是因為這么個小人物的指控,就將空緣山的嫡系弟子們在斬天閣內軟禁起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究竟是誰想要對付空緣山的嫡系弟子。
只有何伏人。
“其次,我找不到任何空緣山弟子要殺害秦師妹的理由。”
林心陽繼續(xù)說道。
沒錯。
對于秦月的死,空緣山是缺乏明顯動機的。
能夠想清楚這一點的林心陽,可以很輕松的將原因逆向反推到何伏人的身上。
姑且不論殺害秦月的兇手究竟是誰,單純就只論何伏人想要栽贓控制空緣山嫡系弟子這一點,就已經(jīng)可以察覺到某些端倪。
“再怎么說,何長老也是我空山宗的峰脈長老,更是林師兄您的師父?!?/p>
陳彥繼續(xù)道。
“正因為他是我?guī)煾?,所以我才比別人要更了解他?!?/p>
林心陽露出很是復雜的神情:
“我想知道,我?guī)煾杆降紫胱鍪裁??!?/p>
“如果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陳彥問道。
“我會阻止他。”
林心陽的語氣相當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