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間正殿瞬間寂靜了下來,包括聞弘歷和白啟明在內(nèi),所有人都愣了一瞬。
空山太上御律令!
這可是太上御律長老,霍霂的令牌。
要知道,太上長老非特殊情況,是不會干涉宗門事務(wù)的。
秦月的死,這件事的性質(zhì)絕對相當(dāng)嚴(yán)重。
但所有人都認(rèn)為,這還遠(yuǎn)遠(yuǎn)不至于驚動太上御律院。
可是何伏人的手中,卻偏偏拿著的是霍霂的令牌。
“……”
眾人都沉默著。
太上御律長老的命令,是不可違背的。
既然霍霂讓空山宗調(diào)查包括其他四大宗門內(nèi)的所有通神境以上修士,那么聞弘歷他們就只能照辦。
至于可能會造成的一切后果,都將由霍霂本人,以及他所執(zhí)掌的空山御律院承擔(dān)。
既然空山太上御律令已出,就已經(jīng)代表著神通境大能,太上長老的正式下場。
那么無論如何,其他四大宗門的太上長老,都絕不可能坐以待斃。
事情這下是真的鬧大了。
稍有不慎,就可能會導(dǎo)致五大宗門之間的關(guān)系惡化,甚至在隨著形勢的擴(kuò)大化,最終導(dǎo)致一場范圍極大的仙道戰(zhàn)爭也是說不定的事。
但正如之前所說,手持空山太上御律令的何伏人,此時此刻所下達(dá)的命令,代表的就是太上御律長老霍霂本人的命令。
聞弘歷,白啟明,鐘胤等人,身為空山宗的峰脈長老,只能選擇無條件執(zhí)行。
“諸位長老,可都還有什么意見嗎?”
何伏人笑著說道。
眾人都沒有說話。
“那么,就開始吧。”
何伏人道。
“在這之前,我要先去看看我徒弟。”
白啟明站起身來,如此淡淡道。
這位老者的眼中并未流露出任何悲傷的情感,只有失望的存在。
“陳彥。”
鐘胤喚到陳彥的名字。
“弟子在?!?/p>
陳彥往前踏了一步。
“你帶白長老,去看看秦月吧?!?/p>
……
清禪峰首座弟子楚汐瑤屬于符謙一脈,與白啟明的清禪正法一脈頗為不合,此事在空山宗的內(nèi)門人盡皆知。
因此,當(dāng)前在場的空山宗弟子們,也沒有誰是比陳彥更合適,去帶白啟明看秦月的尸身的了。
陳彥推開放置秦月尸身的房門。
那位身著青色長裙的少女,就安靜的躺在廳堂中的一張長椅之上,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白啟明往廳堂中又走了幾步,站到秦月的尸身之前。
“可惜了,這孩子?!?/p>
白啟明輕聲感慨道。
“節(jié)哀,白長老?!?/p>
陳彥道。
“我又有什么可節(jié)哀的呢,我經(jīng)歷過的生離死別之事,早就已經(jīng)數(shù)不勝數(shù)?!?/p>
白啟明搖頭道:
“你還記得,上次我與你見面,是什么時候嗎?”
“一年多以前,那時弟子還不是空緣山首座弟子?!?/p>
陳彥答道。
“沒錯,一年多以前,秦月之所以能夠平安抵達(dá)空山宗,也是多虧了你,對此,我很是感激?!?/p>
白啟明緩緩道:
“從那時起我便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你,陳彥,絕對是個人物,果然不出我所預(yù)料,只用了一年多的時間,你就從一名外院弟子,爬到了空緣山首座的位置上?!?/p>
面對白啟明的夸獎,陳彥沒有說話。
“我覺得,我也沒什么需要向你隱瞞的,畢竟以你當(dāng)前的地位,我們清禪峰上的那點事,你也應(yīng)該完全了解?!?/p>
白啟明接著說道:
“自從符謙長老派人對陸離和秦月動手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經(jīng)做好了與他完全撕破臉皮的準(zhǔn)備,可不知為什么,在那之后,符謙長老突然開始龜縮起來了他的所有布局,就像是在懼怕著什么,只求自保一樣?!?/p>
是因為宋明德給他的那份名單。
名單上總共有十三個人名,其中最為有份量的名字,就是霍霂,這位大名鼎鼎的空山太上御律長老。
“陳彥,你可有什么頭緒?”
“恕弟子愚鈍?!?/p>
陳彥搖頭道。
“呵,愚鈍?”
白啟明冷笑著搖頭:
“你可一點都不愚鈍?!?/p>
然而陳彥深知自已不是什么精明的人,他認(rèn)為自已之所以會讓別人覺得自已很聰明,主要原因是因為他通過輪回而獲得的信息差。
“你覺得,秦月會是誰殺的,符謙?”
“弟子不知?!?/p>
“其他四大宗門的人,比如說星天門,他們曾經(jīng)也想收秦月當(dāng)?shù)茏觼碇?,不是嗎??/p>
“這很難說?!?/p>
“還是從哪里突然鉆出來,想要弄個大新聞出來的不知名通神境修士?”
“……”
陳彥沉默著,他給不出白啟明任何答案。
“不過也罷,既然太上御律長老,派了何伏人過來,那就一切都聽他的安排吧。”
白啟明搖了搖頭,隨后說道:
“就算天塌下來了,也還有御律院撐著?!?/p>
霍霂,何伏人。
因為宋明德的那份名單的關(guān)系,當(dāng)陳彥看到這兩個名字聯(lián)系到一起時,他所產(chǎn)生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陰謀。
張喜順想要自已的命。
何伏人想要自已的命。
那么霍霂呢,這位第八境,神通境大能,空山太上御律長老,是否會也想要自已的命呢?
陳彥不知道。
但他可以確定的是,有人敢要他的命,他就敢給。
再入輪回之后,陳彥將會攜帶著更多的情報,以及更高的修為,卷土重來。
事實上,陳彥總覺得,自從這件事發(fā)生之后,總是存在著某種違和感。
但是如果真要說,究竟是哪里違和的話,陳彥倒也還是什么都說不上來。
“就先這樣吧,還有要緊事要做?!?/p>
白啟明輕輕嘆了口氣,隨后轉(zhuǎn)身走出了秦月的停尸房。
就這樣?
陳彥望著白啟明的背影,微微一怔。
說來也是,秦月成為他的親傳弟子,總共也就只有一年的時間,而對白啟明而言,秦月比起是他的弟子,更像是他拿來對標(biāo)楚汐瑤的棋子,工具。
而如今,白啟明顯然也已經(jīng)意識到了什么。
想到這里,陳彥低頭,看向躺在長椅之上,秦月的臉龐。
陳彥與白啟明不同。
他并不覺得秦月的死,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陳彥只覺得秦月可憐。
有人是因為她的死,給空山宗丟了臉面而憤怒;也有人是因為她的死,可能會揭穿什么不得了的陰謀而警惕。
但沒有一個人,會因為她的死而感到悲傷。
不,遠(yuǎn)在泰云城的云王爺,或許會流淚吧。
陳彥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