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剛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我以前一直以為，權(quán)力就是一切。誰手里有權(quán)，誰就能決定對錯，誰就能左右別人的命運?！?/p>

“所以我拼命巴結(jié)王縣長，討好周主任，甚至不惜打壓你、給你使絆子?！八穆曇魸u漸沉了下來，“就因為我天真地以為，只要站對了隊伍，就能活得風(fēng)光體面?！?/p>

羅澤凱沒有打斷他，只是靜靜聽著。

“可那天車禍發(fā)生的時候...“李志剛的聲音突然有些哽咽，“我才明白真正的力量不是來自職位高低，而是...“

他頓了頓，“而是來自你明明傷得那么重，卻還惦記著開會；明明可以休息，卻非要扛起責(zé)任的那股勁兒?！?/p>

車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李志剛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而堅定：“那一刻我才發(fā)現(xiàn)，我一直以為自已在追逐權(quán)力，其實只是在逃避責(zé)任。“

他側(cè)頭看了羅澤凱一眼，眼神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清明：

“所以今天，我不想再讓別人替我說話，也不想再借別人的光來照亮自已。我要說真話，做實事，哪怕這意味著得罪人。”

羅澤凱聽完，輕輕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你終于明白了?！彼f，“我們不是為了當(dāng)官而當(dāng)官，是為了做事才當(dāng)官?！?/p>

李志剛輕笑一聲，這次的笑容真誠了許多：“是啊，現(xiàn)在明白這個道理，還不算太晚?！?/p>

車窗外，金黃的麥田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羅澤凱望著遠處的山巒，緩緩說道：“你今天把功勞推給我，不是因為你不配，而是因為你不再害怕失去它。這是好事?！?/p>

他轉(zhuǎn)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李志剛：“但你要記住，真正的考驗不是今天你在臺上說了什么，而是明天、后天，你準(zhǔn)備怎么做?！?/p>

他頓了頓，“老百姓記性很好，他們不會記得你說過什么漂亮話，但一定會記得你做過什么事?！?/p>

李志剛點頭：“我會記住的?！?/p>

車內(nèi)陷入短暫的沉默。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溫暖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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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長辦公室內(nèi)，氣氛凝重得讓人窒息。

王旭東陰沉著臉坐在辦公椅上，手中的茶杯被他捏得咯吱作響。

他死死盯著杯中的茶水，眼神陰鷙得可怕。

周明站在一旁，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后背的襯衫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

他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引爆眼前這座活火山。

辦公室里靜得可怕，連空調(diào)出風(fēng)的聲音都顯得格外刺耳。

“你他媽是豬腦子嗎？“王旭東突然開口，聲音壓得極低，卻像刀子一樣鋒利，“我讓你安排的發(fā)言稿，你是怎么搞的？！“

周明渾身一顫，連忙解釋：“王縣長，那稿子是我一個字一個字寫的，李志剛明明看過，還點頭答應(yīng)了...”

“我還特意強調(diào)這是組織安排，必須照本宣科...我真沒想到他會...“

“沒想到？“王旭東冷笑一聲，眼神陰冷地掃過來，“那你告訴我，是誰給了他這個膽子？是誰在背后教他這么說的？“

周明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他明白，這不是簡單的臨場發(fā)揮，而是一次蓄謀已久的“叛變“。

王旭東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聲音低沉而危險：“李志剛變了?！?/p>

“變...變了？“周明小心翼翼地問。

“對。“王旭東猛地轉(zhuǎn)身，一把將茶杯重重砸在桌上。

“啪“的一聲，茶水四濺，“他以前是個聰明人，知道該往哪邊站?？涩F(xiàn)在——“

他瞇起眼睛，聲音冷得像冰：“他開始有自已的想法了?！?/p>

周明心頭一緊，他知道在王旭東的字典里，最不能容忍的不是敵人，而是曾經(jīng)的棋子突然有了自已的思想。

“不急。“王旭東突然笑了，那笑容讓人毛骨悚然。

“先讓他蹦跶幾天。“他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茶水，“到時候，我要連羅澤凱一起收拾?！?/p>

他重新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口氣，眼神卻像毒蛇般陰冷銳利。

……

另一邊，李志剛開著車緩緩駛?cè)肟h政府大院。陽光正好，照得院子里亮堂堂的。

剛拐進大門，李志剛就看見大院中央停著一輛嶄新的“坦克300“，黑色車身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他眼前一亮，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么快就送來了？“

他轉(zhuǎn)頭對副駕駛的羅澤凱說：“羅書記，這是我賠給你的新車?！?/p>

“你賠我？“羅澤凱挑了挑眉。

“對啊，昨天把你的車撞報廢了，當(dāng)然得賠。“李志剛熄了火，解開安全帶。

羅澤凱笑了：“有保險公司呢，你操這個心干什么？“

李志剛下車，繞到后備箱取拐杖：“我看過你那車，改裝了不少地方，保險公司賠的那點錢肯定不夠。“

羅澤凱接過拐杖，愣了一下，隨即笑出了聲。

他拄著拐杖站在大院門口，陽光照在他臉上，映出幾分溫和的笑意：“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講究了？“

他打量著那輛新車，語氣帶著調(diào)侃，“還知道賠車？我以為你只會搶功勞呢?！?/p>

李志剛也笑了，走過去拍了拍引擎蓋：“做人做事，總得講個理字?！?/p>

他轉(zhuǎn)身看向羅澤凱，眼神認真：“你那車改裝花了不少錢，這輛雖然比不上，但至少是個交代?！?/p>

羅澤凱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像是在重新認識這個曾經(jīng)的對手。

“收下吧，“李志剛聳聳肩，“好歹我是個富二代，這點錢不算什么。“

他頓了頓，語氣突然正經(jīng)起來：“我也想通過這輛車告訴你，我不差錢，所以不會貪污受賄?！?/p>

羅澤凱聽完，笑意更深了：“你這是想要向我證明什么嗎？“

李志剛摸了摸鼻子，語氣輕松：“也許吧，現(xiàn)在我想在你心里活得干凈點?！?/p>

羅澤凱突然正色道：“那我現(xiàn)在就給你個機會，讓你活得干凈，去不去？“

“去！“李志剛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

羅澤凱笑了：“你不想問問是什么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