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穿著一身僧袍,胳膊虛弱無力地搭在病床邊,露出來的手骨瘦如柴,虛虛地抓著一串念珠。
背景看上去像是六七十年代的老醫(yī)院。
隔著相紙,都能感覺到那股濃濃的病氣......
陳極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何,這照片給他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就像看見廁所角落里的霉斑,又像童年時在醫(yī)院拐角,撞見一具被白布完全蒙住的擔(dān)架。
誰都知道,這具擔(dān)架會被抬向哪里。
衰敗,死亡,痛苦......
明明里面也沒有鬼,但就是讓人無端后背一涼。
他大概明白是為什么,因為這照片里的僧人早就病入膏肓,或許現(xiàn)在還活著,但一只腳已經(jīng)踏入了墳?zāi)埂?/p>
而人類最底層的恐懼,就是直接面對死亡。
況且,被拍攝的對象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僧人。
收回視線,陳極將照片翻了個面,發(fā)現(xiàn)反面只寫了一個數(shù)字:
【1】
還有別的序號?
這是一組照片?
陳極若有所思,將照片遞給杜聽風(fēng),想聽聽他的看法。
“......”
杜聽風(fēng)有些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將照片翻來覆去,又對著陽光看了一會兒。
良久,他才困惑地問道:“這就是張空的相紙?!?/p>
“你看的不是這樣么?”
空相紙?
陳極一下懵了,照片上的圖案消失了?
他立刻看向照片,和之前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黑白色,醫(yī)院,病榻——
忽然。
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病榻上的僧侶,臉上的黑影沒了!
幾秒后,又轉(zhuǎn)回了原本的樣子。
但陳極已經(jīng)看到了他的臉。
也看到了他的表情。
“僧侶......照片里是個僧侶,快死了,躺在病床上?!?/p>
陳極喃喃道:“他在偷看我?!?/p>
剛才看見的那一幕根本無法在他腦海里消散。
那張黑白照片里,僧侶的臉瘦的只剩下骨頭了,滿臉病態(tài)。
但他的雙眼卻瞪得很大,眼珠像是要爆掉一樣突出,斜視著窺探陳極。
下一秒,僧人的視線便轉(zhuǎn)了回去,緊接著他的臉再度變?yōu)橐粓F黑影。
此時此刻,陳極不禁懷疑,他剛看見照片時心里不舒服的感覺,或許不是因為直面死亡和疾病。
而是因為里面是只鬼!
和杜聽風(fēng)對視一眼,兩人誰也沒再碰這張老照片,立刻離開車廂。
走出去好遠,陳極再度檢查了一下自已身上。
他總懷疑那張照片就像詛咒一樣,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已兜里。
好在沒有。
“......這算線索么?”
杜聽風(fēng)輕聲道。
“我不知道?!标悩O苦笑一聲:“我找不到它和列車的一點兒聯(lián)系?!?/p>
也就在這時,他忽然看見一個矮小的身影,慢吞吞地走了過來。
“烏蘇?”
陳極一怔,烏蘇不知道怎么了,鼻子緊緊皺著。
“他們讓我來喊你們?!睘跆K語速飛快,說完立刻繃上了嘴。
想到叔叔之前接的電話,陳極面色微動。
“估計是董橋月來電話了。她之前被派去調(diào)查這附近的怪事,或許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烏蘇點了點頭。
很明顯他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不想張口。
“你怎么了?”杜聽風(fēng)把他抱了起來,但出乎意料的是,烏蘇很少見地在他懷里不停掙扎,滿臉不情愿。
“很臭!”
“誰?”杜聽風(fēng)愣了一下:“我嗎?”
“所有人!”
陳極和杜聽風(fēng)面面相覷。
他們雖然也偶爾能聞見那股怪味,但那味道非常淡,絕對達不到“很臭”的程度。
看來烏蘇對這股味道很敏感。
“等等?!?/p>
陳極一把抓住了要跑遠的烏蘇:“你鼻子里聞到的是什么味道?”
“........很惡心,像是蘋果被放壞了的臭味。”
烏蘇張了張嘴,他的詞匯量不夠,只能這么描述。
“你從什么時候聞見的?”陳極追問。
“一直都有!”
想了想,烏蘇才說道:“一開始還能忍受,現(xiàn)在越來越濃了?!?/p>
“......”
陳極眉頭微皺。
他沒有再多問,而是跟著烏蘇走向了其他人那里。
和之前一樣,如果仔細嗅聞,還是能聞見若有若無的怪味。
韓冰正站在一旁,不停劃動手機,陳極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在看導(dǎo)航。
另一邊,陳岳潭正在打電話,要求把這片麥田封鎖,誰也不能靠近綠皮車廂。
掛斷電話后,他才看向陳極幾人。
“先上車。我們要去另一個地方?!?/p>
.......
大巴飛速駛離這片區(qū)域。
有幾名隊友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調(diào)查驟然就結(jié)束了。
一直駛離了很遠,烏蘇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好些了?!?/p>
陳岳潭面色這才松弛下來。
不止是陳極,他和韓冰都注意到了這股異味,當(dāng)發(fā)現(xiàn)烏蘇鼻子里的味道在逐漸變濃時,他立刻就意識到,這一定和這片區(qū)域,準(zhǔn)確來說和綠皮車廂有關(guān)。
就像煤氣泄露一樣。
一旦到達峰值,隨時都會被引爆。
陳岳潭不知道,如果他們在這里再多待一段時間,到底會發(fā)生什么......
但他很清楚,面對鬼,一切微小的異常,最后都可能釀成嚴(yán)重的后果。
恰好在這時,董橋月的電話打了過來。
“據(jù)董橋月說,離這里五十多公里的地方,確實發(fā)生過一些怪事?!?/p>
陳岳潭對著陳極二人復(fù)述道。
“第一件事,時間在八十年代初?!?/p>
“報告人是當(dāng)?shù)卮迕瘢袕垙?,家里很窮,和他哥張柱一起住在村子的邊緣?!?/p>
“你知道,八十年代左右,正是氣功潮流行的時候?!?/p>
陳岳潭解釋道:“當(dāng)時什么謠言都有,又說能肉身攔截原子彈,又說能操縱鬼怪的,所以當(dāng)時張強的報告,也被視為這一類,沒有被重視?!?/p>
“后來隨著檔案釋出,才流傳到網(wǎng)上。”
“但現(xiàn)在看,張強說的多半是真的?!?/p>
陳岳潭的眼里閃過一絲暗光:“他說,就在他家附近,有鬼在造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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