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月光映在鄉(xiāng)道上,周圍像是加了一層霜白的濾鏡,讓吳慧心里直發(fā)毛。
她和馮瑤已經(jīng)跟著陳極給的路線,走過了喪葬店、地下通道,剛剛踏入一條昏暗的鄉(xiāng)道。
即使是在現(xiàn)實,她也不愿意在大晚上,在這種荒無人煙的鄉(xiāng)間公路上行走。
更何況這里是【陰間】……一個沒有活人的世界。
安靜地跟隨著吳慧,馮瑤蒙著眼睛,倒是感受不到四周陰森的氛圍。
她的心跳已經(jīng)在連續(xù)轉了兩個地點之后,逐漸平復下來。
很幸運。
跟著陳極給的路線圖,兩人已經(jīng)走過了喪葬街道和地下通道,都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一個鬼影都沒有。
這不禁讓馮瑤的內心,無法避免地冒出一個想法......
她的詛咒,真的還存在嗎?
自從下了轎子之后,她似乎就進入了一段安全期,原本擔憂的事,一件也沒有發(fā)生。
巷子里那群哭嚎的鬼無視了她們。
就連轎子里,那兩個披著陳極和菲兒皮的鬼,也放任她們離開了。
這和她原本所預想的絕境截然不同。
“你覺得死亡預言已經(jīng)結束了?”
聽完馮瑤的想法,吳慧面色微動。
“對?!?/p>
馮瑤點了點頭。
早在第一夜進入這扇門,她就已經(jīng)見到了她被預言的死狀,整個身體被拆解,頭顱像熟透了的西瓜一樣龜裂。
最開始,尤其是在錦繡花園門口,“看見了”自已被撞死的場景后,她原以為自已的死法是被一輛貨車碾死。
但誰也沒想到,第三天他們會來到陰間。
如果預言是真的,那么能造成那種恐怖死法的,似乎只有被多只鬼同時抓住。
“或許,如果我真的聽了那兩只鬼的話,把鬼眼挖出來,我這會兒已經(jīng)被轎子外的鬼群分尸了.....就像我在預言里看到的那樣?!?/p>
馮瑤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但話雖這么說,她卻依然沒有將眼睛上的布拿下來,這一切都沒有實質性的證據(jù),更多只是她對自已的心理安慰。
或許這算是盲目的樂觀。
也或許是,馮瑤不愿接受那樣的死亡!
作為多年的入域者,她早就想過自已某天會死,但絕不是這樣.....沒有任何反抗方法,宛如宿命一樣的結局。
而且無論如何,之前那些鬼,也確實沒有再攻擊她,不是么?
兩人又討論了一會兒,沒多久,吳慧輕輕松了口氣。
“看到路標了?!?/p>
不遠處赫然是一個小路口,旁邊立著一個路牌,正是通往下一個地點的入口。
接下來就是中心廣場,十字路口.....
只要幫六子他們撐到凌晨一點,紅碗組的詛咒就會徹底結束。
如同地獄一般的第二扇門,似乎終于迎來了一絲曙光。
鄉(xiāng)道里只剩下樹葉婆娑的輕響。
然而兩人誰也不知道.....
就在她們的身影消失在路口后沒幾秒。
一陣詭異的腳步聲,再度打破了這條小路的寂靜。
......
似乎沒有盡頭的小巷中。
一個個穿著白色素服的身影,整齊地朝北走去。
哭喪隊伍的中段,兩個同樣穿著孝服,一高一矮的身影。
正是陳極和菲兒。
兩人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從隊伍后端,往前移了不少距離。
目標正是前方的黑色棺材。
借著四周的哭嚎聲作掩護,兩人小聲分析了一下現(xiàn)在的局勢。
他們雖然恢復了自主活動能力,但現(xiàn)在確實無法離開哭喪隊伍。
這或許是因為紙人本就屬于哭喪道具,但陳極總感覺很詭異,身為祭奠用品,卻加入了哭喪的隊伍。
就好像待宰的豬,自已走進了屠殺流水線一樣。
“這些鬼果然沒有攻擊吳慧和馮瑤?!?/p>
菲兒小聲道:“看來它們確實不想讓任何人死在這里,你猜對了?!?/p>
早在進入陰間之前,陳極就推斷出來,【替死】是結束詛咒的唯一方法。
而鬼群的行為讓他徹底證實了這一點,自始至終,它們的目標只有許三道和杜聽風。
“對。”
陳極點了點頭,腳步漸漸放緩。
確定了這一點后,他們就可以實施之前設想的替死計劃。
他們現(xiàn)在處于一個奇怪的狀態(tài),靈魂被困在一個不屬于自已的身體里!
如果在這種狀態(tài)下自殺,或許可以以一種卡bug的方式,同時解決兩個詛咒!
但問題是,怎么才能殺死這副紙人的外殼?
陳極心中微動,眼前的棺材或許是關鍵。
隨著距離逐漸靠近,他們終于看清了棺材的全貌。
沉重,漆黑,和四周素白的孝服形成鮮明的對比,僅僅只是靠近,陳極就感覺到一股壓抑的死氣。
杜聽風和許三道無疑就在里面。
自始至終,這兩座棺材里都沒有發(fā)出一點動靜.......
“兩個人都有A詭,卻一點反抗的跡象都沒有。”
陳極心中一沉。
他不知道之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顯而易見,哭喪儀式比他想的更為詭異,杜聽風和許三道估計都沒來得及動用詭物,就被拖入了棺材里。
“我感覺很不舒服?!狈苾旱穆曇舭l(fā)悶,明顯也感覺到了棺材里溢出的死寂。
陳極沒有多說,示意她后退。
在哭喪儀式中,杜許絕不可能只是單純被封在棺材里頭那么簡單,即使陳極是紙人狀態(tài),這股濃濃的死亡氣息,也讓他一陣發(fā)毛。
“鬼群的目標沒有變,證明杜聽風他們還活著?!?/p>
陳極若有所思:“棺材可能在慢性汲取他們的生命力?”
他小心地靠近花圈,距離棺材的尾部只有咫尺之遙。
“四個扶靈的鬼......”
兩個在前,一只手捧著從棺材上拿下來的遺照。
兩個在后,一只手捂著半邊臉,痛哭流涕。
長得都一模一樣,看不出區(qū)別。
“還好,它們都站在棺材前側,看不到我這里?!?/p>
不再猶豫,陳極悄無聲息地從花圈后伸出一只手,摸向左邊的棺材。
棺蓋上傳來一陣深入骨髓的寒意。
手指扣住棺蓋上的凹槽,陳極試著往上輕輕一提,但感覺就像抓住了一塊巨石一樣,棺蓋沒有一點兒反應。
甚至一絲滑動也沒有。
“......”
陳極松開手。
幾秒后,他忽然手臂往下一滑,大幅度地摸索著,試圖找到棺蓋和棺體之間的縫隙。
但很快,陳極的手就陡然一頓。
他沒有摸到棺蓋和棺體之間,本應該存在的那條接縫。
只有一把黝黑厚重的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