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極想在這個狀態(tài)下回喪葬店看看。
他也承認了可能性不大,可畢竟杜許組大半天都沒有傳回過消息了,但凡有可能,都要去嘗試一下。
黃岳思索了一會兒,決定加入陳極和菲兒,
畢竟女鬼還是潛在威脅,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幫手。
陳極他們明顯擁有多個詭物,生存概率比他自已一個人時高得多。
很快,三人悄然朝著喪葬店步行而去。
空曠的馬路上。
黃岳緊鎖眉頭。
就算他不再思索自身的狀態(tài),但還是有許多問題,環(huán)環(huán)相扣......
比如別墅。
他這一次的詛咒和馮瑤有很大不同。
同樣都是第二次,但他這邊的生存難度急速上升,鬼直接進入了最后一個階段,就是要讓他死!
他之前已經(jīng)推測出來,妻鬼和他中了同一種詛咒。
而她已經(jīng)進入了詛咒的最后階段。
所以黃岳事實上是被妻鬼拖進來的。
自進入別墅的那一刻,他自已的詛咒被強制加深,連緩沖期都沒有,直接推到最危險的臨界點。
那么這就意味著:
現(xiàn)在如果他接觸到馮瑤,是否也會像妻鬼影響他那樣,把詛咒傳遞過去?
但馮瑤那邊不會被鬼直接攻擊,而是被預(yù)言了死亡。
所以如果她也被影響,會不會連“預(yù)言”都跳過,直接暴斃?
黃岳心中一沉,但很快又吐了一口氣。
他們現(xiàn)在也沒機會接觸。
他現(xiàn)在和陳極、菲兒被困在這個時空里,還被一只女鬼追殺......
女鬼。
黃岳盡量避免自已回憶她的樣子,而是理性分析著這只鬼的特征。
這只鬼有個很怪異的點,就是不斷在通過說出細節(jié),來強化黃岳對她的印象。
第一次在錄像里說的。
第二次在門衛(wèi)那里又強調(diào)了一遍。
第三次倒是沒說,四個年輕人路過,黃岳腦海中已經(jīng)提前想象出了他們半邊臉的模樣,然后果然就——
黃岳心頭猛地一跳。
他忽然意識到這三件事的共同之處了,都是他的腦海里先出現(xiàn)女鬼的模樣,然后女鬼才出現(xiàn)的!
就好像......是自已召喚出了女鬼!
而就在這時,黃岳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錄像帶最開始時,妻鬼說的一句話:
【別讓他們知道,我們能看見】
他們.....是鬼。
別讓鬼知道我們能看見。
等等,是因為自已構(gòu)造出了女鬼的形象,女鬼才會從錄像帶里出來么?
觀察者效應(yīng)?你想到了鬼的模樣,鬼就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之中?
黃岳的頭越來越疼了,他感覺摸到了什么,但就是隔著一層霧!
胖大師、馮瑤的死亡預(yù)言、女鬼.....
這些事情后面絕對連著同一個東西,也就是詛咒源,一個看不見、摸不著、又似乎一直跟著自已的東西——
也就在這時。
黃岳忽然聽到了一聲沉悶的鐘聲,將他從思緒中喚了出來。
鐺。
這聲音很熟悉。
讓黃岳想到了很久以前,他還不是入域者時的記憶。
那時候他就是個普通的上班族,在一家公司當銷售主管,老是來大平市出差談業(yè)務(wù)。
他腦子很快,領(lǐng)導(dǎo)也器重他,他賺的錢不算少,但總是很煩和客戶喝酒......
黃岳自嘲地笑了笑。
和現(xiàn)在比起來,這點煩惱算什么?
鐺。
又一聲鐘聲敲響了。
黃岳嘴唇微微動了動。
他想到了好幾個喝多了的夜晚,在大平市的街道上,和同事醉醺醺地走著......
鐺。
那時也聽見了一樣的鐘響。
黃岳抬起頭,發(fā)現(xiàn)自已已經(jīng)走到了以前吃過好多次的飯店旁。
“快到喪葬用品店了?!?/p>
陳極在前面說道。
鐺。
“好?!?/p>
黃岳應(yīng)了一聲,思緒又飄遠了,這個鐘聲是從哪來的?
他以前從來沒有探究過。
聲音很大,附近的幾條街都能聽見,所以一定是個大鐘。
他心不在焉地想道,環(huán)顧四周,忽然看見遠處的高塔上,果然建了一座鐘。
鐺。
這是第幾聲了?
黃岳瞇起眼看著鐘。
好像已經(jīng)敲響十下了。
十下......
等等。
黃岳的全身忽然如墜冰窟。
已經(jīng)過了十二點了,也就是說這聲鐘響,是為了凌晨一點敲響的?
操,哪個地方的時鐘,會在一點的時候敲的?
而且就算是一點,也應(yīng)該是只敲一下,怎么可能是......
鐺。
一種前所未有的莫大恐怖,慢慢滲透了黃岳的整個身體。
他看著前方,幾百米的地方,慘白色的燈光,從一家店鋪里照了出來。
他知道那是喪葬店。
里面還有人。
這時候,一直走在他前面的兩個紙人,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
菲兒問。
黃岳沒有回答,而是看向陳極:“你剛剛怎么會跑那么快?”
“是你本來就是鬼,還是說你用了詭物?”
“當然是詭物.......”
陳極聲音很無奈。
鐺。
第十二聲鐘響回蕩在這條街。
聽到陳極的回答后,黃岳沒有回答,而是露出了一種極為扭曲,像是哭、又像是在笑的表情。
他知道第十三聲鐘響不會來了。
鐘只會敲十二下,因為現(xiàn)在剛剛到十二點,也是陳極和菲兒轉(zhuǎn)換為紙人的時間。
而黃岳就在問那個問題之前,想起了一件事。
陳極和菲兒的詭物都在六子那里。
所以他們?nèi)绻钦娴谋煌蝗粋鬟M來的,不可能會攜帶詭物。
而且陳極作為老入域者,也根本沒問過.....
口琴的副作用是什么。
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
眼前的這兩個紙人,是從他那里,學(xué)到了【詭物】這個概念。
這一刻黃岳知道自已大錯特錯了,他最大的錯誤,就是以為自已這一次的詛咒,只有女鬼一只鬼.....
其實一切已經(jīng)很明顯了,口琴起效的時候,兩個紙人也在隊伍里,直到結(jié)束了才離開。
所以它們和女鬼、和那四個年輕人都是一伙的。
而帶黃岳逃跑的目的很簡單。
就是來喪葬店。
一切都是被設(shè)計好的。制造他被四只鬼圍堵的情況,再讓“陳極”和“菲兒”出現(xiàn),理所應(yīng)當?shù)貛摺?/p>
黃岳的腳一步步后退,離喪葬店越來越遠,看到那兩個紙人,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鬼話連篇。
所以它們說的一切都不可信,也就是說這里不是另一個世界,而是現(xiàn)實!
馮瑤在店里!
明確了這一點之后,黃岳轉(zhuǎn)身就跑,他已經(jīng)明悟,鬼不殺他的理由只有一個:
就是將他帶到喪葬店,讓馮瑤也被他影響,直接跳到終極階段的詛咒!
他絕對不可能讓這些鬼如愿。
夜風(fēng)溫柔地拂過黃岳的臉,就像多年前的午夜,他喝多了后漫步在大平市街頭的時候......
但不同的是,那時候他在想業(yè)績,想未來,想人生的無限可能。
但現(xiàn)在他只在想一件事:
詛咒源!
他還有機會活下來,只要找到詛咒源!
黃岳在空曠的街頭瘋狂地奔跑著,大腦飛速運轉(zhuǎn),一切的不合理都串成了一條線:
口琴也影響了他,但他又不是鬼。
明明還沒到十二點,但手表上卻顯示已經(jīng)是十二點二十分。
明明是DVD,但他卻看到的是錄像帶,而里面那只鬼,正是封面的胖大師。
還有,這兩只鬼知道一切的事,知道陳極和菲兒會在十二點變成紙人,也知道喪葬店、杜聽風(fēng)那邊的事,卻不知道詭物是什么......
黃岳的心中嗡的一聲作響。
他突然意識到詛咒源是什么了,立刻就伸出手——
但就在這時,就像他被四只鬼纏住時一樣。
一只輕飄飄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
“嗚.......”
“嗚.......”
偌大的喪葬店里,只有馮瑤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里面。
也就在這時,她忽然聽見大黃悲傷地嗚咽了幾聲,隨后一溜煙跑出了門。
“怎么......”
馮瑤愣了一下。
她跟著大黃走了出去,街上沒有任何人影,大黃直沖沖地朝著街角奔了出去。
一直走了五六分鐘。
大黃才在另外一條街停住了腳步。
它低垂著頭,身體顫抖,直直地對著一棵樹下悲鳴。
那下面躺著一個人,就像是喝多了一樣,一動不動。
馮瑤的視線頓時凝固了。
她的大腦嗡的一聲作響,無法相信自已看到了什么,連續(xù)眨了幾下眼,才看清楚那個人的臉。
“.......”
她的肩膀一下垮了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木然地拿出手機。
短信界面上,六子的短信跳了出來:
【陳極讓我問問你,吳慧他們出來了么?】
【還有,我們還是沒找到黃岳?!?/p>
馮瑤的嘴唇微微動了動。
幾秒之后,她才沉重地打下兩行字:
【我找到黃岳了?!?/p>
【他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