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勤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眼前這位年輕帝王徹底放下所有防備與尊嚴,嚎啕大哭。
他沒有上前安慰,也沒有出聲打擾。
因為他知道,此刻的崇禎,不需要任何言語,他只需要宣泄,將積壓在心底那塊巨石般的情緒徹底傾瀉出來。
他的目光落在崇禎那因劇烈哭泣而不斷顫抖的、尚顯單薄的肩膀上,心中不禁生出萬千感慨。
細細算來,眼前的朱由檢,登基時不過十六七歲,如今也才二十出頭。
這個年紀,若是在他所在的現(xiàn)代,不過是個還在大學(xué)校園里,或許會為學(xué)業(yè)、為戀愛煩惱的年輕人。
可命運卻將一副怎樣沉重的擔(dān)子,壓在了這個年輕人的肩上。
臨危受命,接手的是一個早已千瘡百孔、積重難返的爛攤子。
天災(zāi)、人禍、黨爭、邊患……如同無數(shù)條噬骨的毒蛇,纏繞著這個龐大的帝國。
而更殘酷的是,他或許是歷代帝王中,唯一一個在壯年時期,就清晰知曉自已和國家那近乎注定的、悲劇性未來的人。
他此刻所做的每一個決定,每一次掙扎,不僅僅是為了延續(xù)大明的國祚,更是在與那段已知的、沉痛的歷史命運抗爭,是在為這個民族的未來爭取一絲可能的轉(zhuǎn)機。
這其中的壓力、艱辛、孤獨與心酸,外人又如何能夠真正體會其萬一。
站在不遠處屋檐陰影下的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王承恩,早已是老淚縱橫,他用袖子不住地擦拭著滾落的淚水。
他是日夜伺候在皇帝身邊最近的人,他太清楚萬歲爺這兩年來是怎么過的。
多少個深夜,御書房的燈亮到天明;多少次,他看著陛下對著奏章長吁短嘆,甚至偷偷抹淚;那日漸消瘦的身形和眉宇間化不開的愁緒,他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就連周圍那些按刀肅立、如同泥塑木雕般的侍衛(wèi),以及一隊正巡邏經(jīng)過的禁軍,也都聽到了這無法壓抑的悲聲。
站崗的侍衛(wèi)依舊保持著筆挺的軍姿,但他們的頭顱微微側(cè)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緊握著刀柄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有些發(fā)白,心頭跟著一陣陣發(fā)緊、泛酸。
巡邏的侍衛(wèi)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沉默地望向臺階上那道蜷縮著的、在清冷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和無助的身影。
那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更像是一個被重擔(dān)壓垮了的、孤獨的年輕人。
聽著那壓抑的哭聲,感受著其中蘊含的無盡無奈、刻骨心酸、難以言說的委屈、對未知命運的恐懼,以及長期壓抑終于決堤的情緒,不少鐵打的漢子也忍不住眼圈泛紅,默默低下了頭。
這一刻,紫禁城的月色,似乎也帶上了一份沉重的悲憫。
再說回江葉這邊。
這幾日,江葉帶著三十名游客在C區(qū)玩得不亦樂乎。
他們嘗遍了“熔巖大道”上的各種奇珍異獸美食,去“星光河畔”體驗了獸人風(fēng)格獨特的酒吧文化,但最讓他們流連忘返的,還是中心區(qū)域的“咆哮斗獸場”。
那里每天上演的獸人角斗,力量與技巧的碰撞,原始野性與現(xiàn)代科技的融合,看得一群來自和平年代的藍星游客熱血沸騰,一連三天都泡在里面,樂不思蜀。
當(dāng)然,在這種氛圍下,他們也忍不住小小地參與了幾把押注。
不知是運氣好還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每個人或多或少都贏了一些獸幣。
就連江葉這個“領(lǐng)頭羊”,也隨手玩了幾把,輕松贏了幾十萬獸幣,算是小有收獲。
這日晚上,江葉一行人意猶未盡地從斗獸場喧囂的大門走出。
他們并未察覺,幾道隱藏在暗處陰影里的目光,已經(jīng)如同跗骨之蛆,悄無聲息地跟了他們?nèi)臁?/p>
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一個長得尖嘴猴腮、身形靈活的猴族獸人,正對著一名身材魁梧、臉上帶著一道疤痕的豹族獸人低聲匯報。
“老大,我盯了他們整整三天。絕對錯不了,這群肥羊手氣旺得很,在斗獸場里贏了不少錢。尤其是那個領(lǐng)頭的,看著不聲不響,下手卻準,贏了幾十萬?!?/p>
魁梧的豹獸人眼神銳利,謹慎地確認:“你確定?別是踢到鐵板?!?/p>
猴獸人拍著胸脯保證:“千真萬確!我親耳在洗手間聽斗獸場的工作人員議論,說他們這群人運氣邪門,押什么中什么?!?/p>
他頓了頓,邀功似的補充道:“老大你放心,知道是肥羊后,我第一時間就去摸了他們的底。他們住在暗月酒店,是第一次來C區(qū)。我還花了點錢,從酒店內(nèi)部搞到了他們的信息……”
他壓低聲音,帶著一絲得意:“等級都是B+,不過……嘿嘿,都是從F區(qū)來的,據(jù)說都是一些沒什么戰(zhàn)斗力的輔助性獸人!”
聽到“B+”時,豹獸人瞳孔微微一縮,顯露出一絲忌憚。
但“輔助性獸人”和“F區(qū)”這兩個關(guān)鍵詞,讓他緊繃的神經(jīng)立刻松弛下來,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B+的戰(zhàn)斗型獸人他自然不敢招惹,但輔助性的?
哼,就算等級再高,在他眼里也不過是待宰的羔羊,空有等級,沒有相應(yīng)的戰(zhàn)斗力,就是廢物。
“做得不錯?!北F人拍了拍猴獸人的肩膀,算是認可。
猴獸人頓時喜形于色。
然而,他們自以為隱秘的盯梢和算計,早已落在了江葉一行人的眼中。
隊伍里的艾倫對著基因手環(huán)的私人頻道壓低聲音抱怨:“F**k!這幫家伙到底還動不動手?這效率也太低了!”
其實,早在猴獸人第一天蹩腳的盯梢就被江葉察覺了。
隨后他去暗月酒店打聽消息,那位被江葉用豐厚小費“打好關(guān)系”的服務(wù)員,轉(zhuǎn)頭就把這事連同猴獸人的詢問內(nèi)容一五一十地匯報給了江葉。
江葉索性將計就計,讓服務(wù)員按照他提供的“F區(qū)來的輔助性B+獸人”這套說辭去應(yīng)付。
他們本以為對方第二天就會按捺不住動手,結(jié)果硬是等了三天,這幫家伙還只是在暗中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