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爸爸!!這長得和他兒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姑娘沒有爹??!
等等,她說她叫什么?小滿!叫小滿?。?/p>
小滿是五月二十左右,這小孩瞧著也就三四歲的樣,宋仁德可還記得四年前他兒子被人堵著鬧得那通事。
四年前小兒子在招待所睡得好好,突然有一群人蹦出來,非說他耍了流氓,把宋仁德和趙紅梅嚇得,兩眼一黑,好在虛驚一場。
事情過去之后,宋仁德也就沒再多想,只當這是小兒子在外結(jié)的仇,為此還好好訓(xùn)了他一番,讓他少和那些人來往。
結(jié)果,結(jié)果?。?!
算算時間,老三和他們說這事的時候不就是四年前八月份?!掐一掐,不僅年齡,就連月份都對上了!
宋仁德整個身體都在抖,再看林小滿時的眼里那疼惜憐愛都快溢出。
這么可愛乖巧懂事的孩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親孫孫?。?/p>
站在他旁邊的老王扶住激動到快要昏厥的宋仁德,沖著一臉狐疑的錢嬸子露出尷尬的笑,又壓低聲音對自已好友開口:“老宋啊!我知道你激動,但你先別激動!”
真不怪宋仁德這么失態(tài),他今年五十二了,他一共有三個兒子,大兒子是他和前妻生的孩子,今年二十九,也娶了媳婦,但結(jié)婚七八年了都還沒懷上。
二兒子,是趙紅梅帶來的繼子,今年也二十八了,三年前政策要求下鄉(xiāng),他家怎么說也得出一個人,這孩子二話不說,自已報了名,扛著包袱就下了鄉(xiāng)。
當時哭得趙紅梅幾宿幾宿都睡不好,宋仁德也心疼得很,這孩子他從五歲養(yǎng)到這么大,不可能沒感情,他又走得匆忙,他們倆只能著急忙慌給他寄錢寄糧,生怕他受太多苦。
不過畢竟是繼子,現(xiàn)在二十八了還沒成家的打算,宋仁德時不時嘆氣,但又不好說太多。
最讓宋仁德頭疼的,就是他和趙紅梅生的小兒子,他家為什么這么寵著宋承景,還不是因為一開始他家?guī)兹藳芪挤置骺涂蜌鈿獾刈∫黄稹?/p>
但看起來真不像一家人,直到趙紅梅懷上宋承景,這孩子和他們?nèi)艺l都有血緣,生下來就當寶一樣寵著。
不僅如此,也因為宋承景出生,他們這重組家庭越來越像個家,一家人對宋承景寵的那叫一個沒邊,只差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他。
不過這些年,這孩子不知道犯了什么新毛病,一和他提相看的事,臉就臭的和茅坑里剛刨出來的石頭一樣,總要刺撓兩句不中聽的話。
時間久了,宋仁德和趙紅梅兩口子長吁短嘆,偷偷對著祖宗燒高香都沒用,他們倆都做好有三個兒子還斷子絕孫的準備了。
結(jié)果!結(jié)果!!宋仁德盯著林小滿,怎么叫他冷靜,從此刻起,宋承景在家的地位都得往后挪挪。
如果不是有老王在旁邊按著,宋仁德說不準已經(jīng)激動得當場失態(tài)。
“老宋,冷靜,冷靜!”老王幾乎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按住想要當場認孫的宋仁德。
雖然他們動靜不大,但還是讓錢嬸子眉頭也越皺越深,已經(jīng)把這縣醫(yī)院看成了虎狼窩。
見狀,王醫(yī)生趕忙出面笑道:“我們這副院長心軟,每次在醫(yī)院看見小孩不舒服就總會多問兩句,這會兒估摸著也是看到你家這孩子不舒服,一下子著急了?!?/p>
副院長?!一聽這名頭,錢嬸子就嚇得縮回去大半,這,這是給他們碰上好心的大人物了?
與此同時,王醫(yī)生掐著宋仁德胳膊的手使勁,他最擅長的是骨科,這手勁大得很,一下子把宋仁德膨脹的腦袋給掐清醒了。
冷靜下來一看,對上林小滿因為擔心媽媽而害怕蓄滿眼淚的眼睛,宋仁德的腦子終于恢復(fù)正常。
他回想起小滿說是媽媽病了,來給媽媽買藥,對此立馬上心。
宋仁德蹲在林小滿面前,安撫著小孩害怕的情緒,“小滿,是小滿對吧,你和爺爺說說,你媽媽生了什么病?”
沉穩(wěn)的情緒給人很強的信服感,林小滿只知道她媽媽病了,但要她說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她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錢嬸子。
錢嬸子自從聽到副院長三個字后,就打消了一半的顧慮,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這人總不會是騙他們的,就是副院長開藥,這藥費得要多少啊。
不過來都來了!錢嬸子一邊在心底憂愁,一邊咬牙把林靜的情況和他們說了說。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人一直燒,燒了半個月,原先還燒得沒什么,只是有點咳嗽,臉有點紅,后來這兩天燒得直起不了身,在床上躺著,人都燒得稀里糊涂的?!?/p>
錢嬸子嘆氣,估計是覺得對方是醫(yī)生,多說一些也沒什么,就開始忍不住念叨。
“小靜這孩子,當初生小滿的時候傷到了身子,又沒修養(yǎng)好,身子骨一直不好,前段時間不是下了大雨,小靜又要一個人養(yǎng)孩子,賺公分的時候泡了水,就病了?!?/p>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都沒注意到,王醫(yī)生看向宋仁德那眼神都逐漸帶上了譴責。
宋仁德也面露尷尬,如果這小娃娃真是他老宋家的種,那他們罪過可就大了!
不過聽了小丫頭說的這些話,宋仁德對林小滿媽媽的情況也有了點了解,他拿出趙紅梅放他衣兜里的方巾,給小滿擦了擦紅紅的眼尾。
“沒事,不是大毛病,先吃一點藥,如果吃完藥還沒好,再來找爺爺就是了?!?/p>
宋仁德實在稀罕這個和他小兒子幾乎復(fù)刻一樣的小丫頭,就好像回到二十年前,看到還只有兩三歲的兒子一樣。
宋仁德抬頭看向錢嬸子,“這樣吧,我?guī)е銈兿热ラ_兩粒藥,如果這燒能退下去,你們就給她補補,如果退不下去,就帶著她來一趟,掛號復(fù)診報我名字就行?!?/p>
錢嬸子有些為難,畢竟這縣醫(yī)院的藥他們這些在土里刨食的確實不敢隨便開,就怕那賬單付不起。
還是一旁也是農(nóng)村出生的王醫(yī)生看得明白,“不用擔心,兩粒退燒藥估計兩三毛錢,小丫頭手里的毛票子夠用了?!?/p>
錢嬸子聽到這話,一顆心徹底落回實處,瞬間笑得比先前燦爛熱情了好幾分,“那就好,那就好,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p>
“不會,不是什么麻煩事?!彼稳实聦χ麄儌z客氣得很。
在她們排隊領(lǐng)藥的時候,宋仁德叫來自已同樣在醫(yī)院做臨時工的外甥,和善的面容開始逐漸扭曲。
宋仁德咬牙切齒忍著火地低聲怒吼:“你去機械廠,叫宋承景那小子立刻給我滾到醫(yī)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