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成王府書房。
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成王背對著眾人,站在一幅巨大的江山萬里圖前,雙拳緊握,臉上滿是陰鷙與怒火。
“廢物,一群廢物?!彼偷剞D(zhuǎn)過身,將桌上的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掃落在地,瓷器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殿下息怒!”跪在地上的幾名幕僚和心腹連忙道。
“息怒?”成王冷笑一聲,眼中滿是瘋狂的血絲,“本王的一萬私兵,藏得如此隱秘,怎么會被人發(fā)現(xiàn)?是誰?是誰走漏了風(fēng)聲?”
多年來,他耗費無數(shù)心血在私兵上,這是他奪取皇位最鋒利的一把刀,不到萬不得已,絕不示人。
可如今,這把刀還未出鞘,刀鞘就已經(jīng)被人揭開了一角。
他的人甚至都沒有察覺到,還是一個乞丐把信送進王府,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若是此事被......那人知道了,定然對他失望至極。
心腹太監(jiān)陳金喜顫聲道,“殿下,我們……我們查到,似乎是臨王和肅王的人,最近在桃花村后山出現(xiàn)過,他們似乎……似乎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什么?!?/p>
“臨王?肅王?”成王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奪嫡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他們兩個,若是被他們查到了證據(jù)送到父皇手中,他就完了。
成王立馬吩咐,“立刻讓那些私兵轉(zhuǎn)移,把所有痕跡都抹干凈?!?/p>
“是,殿下!”
幕僚們?nèi)缑纱笊?,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書房內(nèi),成王煩躁地踱來踱去。
私兵是他最大的底牌,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現(xiàn)在底牌被人發(fā)現(xiàn),他就像被剝光了衣服,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下,如何能不著急,不恐慌。
“殿下,”陳金喜小心翼翼地開口,“會不會……是我們內(nèi)部出了問題?”
成王猛地停下腳步,望著陳金喜的眼神寒冷,“你的意思是,有內(nèi)鬼?”
“奴才不敢妄言,”陳金喜躬身道,“只是,我們的私兵藏在桃花村后山,那里極為隱秘,村民們也不可能會上山,就算上山也只是在外圍,若非內(nèi)部有人指引,外人絕無發(fā)現(xiàn)的可能。”
“而且,奴才覺得乞丐送來的信實在是太過巧合,就好像幕后有一只手在推動,讓我們和臨王,肅王斗起來?!?/p>
陳金喜能當(dāng)上成王身邊的心腹就是因為他很聰明,超過很多王府里的幕僚。
成王對他十分信任,可以說是他的第一心腹。
成王臉色陰沉,仔細思索著陳金喜的話,“去查,本王要知道,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背叛本王?!?/p>
“奴才遵命?!?/p>
就在這時,書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小太監(jiān)匆匆進屋。
“殿下,宮里來人了,陛下宣您即刻入宮。”
“什么?!”
成王的心猛地一沉。
父皇深夜召見,這絕不是什么好事。
聯(lián)想到桃花村的私兵,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心頭。
難道……臨王和肅王已經(jīng)把證據(jù)呈上去了?
他強作鎮(zhèn)定,整理了一下衣冠,冷聲道,“知道了,備轎?!?/p>
陳金喜跟在他身后,低聲道,“殿下,此次入宮,恐有兇險,您……”
“怕什么?”成王打斷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父皇還念著父子之情,他們沒有鐵證,不敢把我怎么樣?!?/p>
話雖如此,但他的手心卻早已冷汗涔涔。
夜涼如水,成王來到皇宮,心中充滿了不安與恐慌。
得知皇帝深夜把成王宣進宮的洛寬景眸色淡淡。
他都已經(jīng)快把鐵證直接甩在肅王和臨王懷里了,他們?nèi)羰沁€不動手,那就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洛庭熠現(xiàn)在因為裴夢婉被關(guān)進大牢里,暫時放下了對付成王一事,但還有肅王在。
成王深夜被皇帝宣進宮,許多大臣們都很好奇,但又不敢明目張膽去皇宮里打探消息。
等到第二日,一則消息把整個朝堂炸得人仰馬翻。
成王因結(jié)黨營私,意圖謀逆,被皇帝貶為庶人,下令圈禁于宗人府。
消息一出,百官嘩然。
昨日還風(fēng)光無限,與臨王,肅王分庭抗禮的成王,一夜之間,竟淪為階下囚?
這變化之快,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一時間,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與成王走得近的官員,此刻早已嚇得面無人色,生怕被牽連進去。
而與成王敵對的,則是幸災(zāi)樂禍,尤其是肅王黨和臨王黨,卻又不敢表露得太過明顯。
皇帝沒來上早朝,讓百官們回去。
昨日肅王把成王圈養(yǎng)私兵的證據(jù)呈上去,皇帝勃然大怒。
立刻派了人去桃花村后山查看,卻不曾想,后山上一個人都沒有,但他們留下來的蹤跡卻沒有時間清掃。
這些蹤跡足以證明肅王說的不是假的,桃花村后山上當(dāng)真有私兵。
只不過他們提前得知了消息,所有人都跑了。
就這么消失不見了。
皇帝差點沒被氣暈過去,一萬個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一旦他們逼宮,定會死傷無數(shù)。
所以皇帝用僅存的理智,改了旨意,把圈養(yǎng)私兵改成了結(jié)黨營私。
而后他一大早就召見洛寬景,對他說,“十九弟,成王在桃花村后山上圈養(yǎng)私兵,那些私兵大概一萬個人?!?/p>
“什么?”洛寬景眼含震驚,“成王竟如此膽大包天?”
皇帝臉色很是難看,“是朕的放縱,造成了他的狂妄。”
“如今這些私兵不見了蹤跡,實為禍患啊?!?/p>
洛寬景面容嚴肅,朝皇帝拱了拱手,“皇兄但請吩咐?!?/p>
皇帝說道,“朕命令你領(lǐng)著錦衣衛(wèi)協(xié)助肅王找到這些私兵,投降者不殺,反抗者格殺勿論?!?/p>
洛寬景點頭應(yīng)下。
肅王站在一旁,他看了眼洛寬景的輪椅,朝皇帝說,“父皇,皇叔的腿不方便,不如還是讓兒臣領(lǐng)著錦衣衛(wèi)去查私兵的下落吧?”
洛寬景神色一頓,“皇兄,肅王說的不錯,臣弟的腿確實不太方便,就讓肅王領(lǐng)著錦衣衛(wèi)去查私兵,早些找到,早些安心?!?/p>
皇帝皺了皺眉,“既然十九弟都同意了,那便就這么辦吧?!?/p>
“是,兒臣一定會快些找到這些私兵?!?/p>
肅王開心極了,他之前一直想插手錦衣衛(wèi),但因為忌憚秦王,一直沒什么機會。
現(xiàn)如今,機會來了。
蘇家滿門被滅,皇后禁足,臨王又因為一個女人得了父皇的厭棄,現(xiàn)在還被關(guān)在王府里。
成王私下圈養(yǎng)私兵,現(xiàn)在也被暴露了出來,這輩子沒了奪嫡的可能。
整個皇室,再也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了。
他的春天終于要來了。
洛寬景面無表情的瞥了眼得意忘形的肅王,暗暗輕呵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