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不是?!碧K老爺子知道時間不多,快速說道。
“大乾國當(dāng)時被秦王打的落花流水,已經(jīng)一敗涂地,哪里有功夫去暗算他。”
“秦王與陛下并非一母同胞,他的生母淑妃生他時難產(chǎn),沒有救回來,可她當(dāng)真是因為難產(chǎn)而忙嗎?”
洛庭熠面色一怔。
“先皇曾經(jīng)南下遇到了一個算命先生,那先生攔住先皇說,先皇家中將要誕下麒麟子,此子將來會‘鎮(zhèn)國安邦,定鼎乾坤’,是天生的輔國將帥之才?!?/p>
“但若交由生母撫養(yǎng),恐遭奸人暗算,唯有去其生母,方能平安長成,得天地庇佑?!?/p>
蘇老爺子頓了頓,繼續(xù)道,“先皇起初并沒有聽進去,后來回京,淑妃被人暗算提前生產(chǎn),孩子生在了先皇回宮那日?!?/p>
“先皇想起了算命先生的話,攔住了要去救淑妃的太醫(yī),淑妃因此離世?!?/p>
“對先皇來說,淑妃只是他后宮中其中一個貌美的妃嬪罷了,怎能比得過大周江山。”
“不過秦王確實如算命先生所說,聰明,厲害,有將帥之才?!?/p>
洛庭熠捏緊手指,心中狂跳不止,他只是來看望一下外祖父,順便安撫他,不要讓他最后反咬自已一口。
沒想到竟然能聽到這么個驚天大秘密。
蘇老爺子冷笑一聲,壓低聲音說,“我曾得到消息,先皇曾經(jīng)屬意秦王,想要傳位給秦王,后來也不知道為什么,先皇又改變了想法。”
“我都能知道這些,你覺得陛下會不知道嗎?
“秦王是被陛下帶大的不錯,可皇家哪里來的親情,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都能自相殘殺,更何況秦王與陛下并不是一母同胞?!?/p>
“要怪就怪秦王太過厲害,且鋒芒太露,所以才會雙腿殘廢至今?!?/p>
洛庭熠瞳孔微縮,他也曾懷疑過那般厲害的秦王,為何會不幸著了大乾國的算計,導(dǎo)致雙腿殘廢。
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大乾國做的。
而是……
他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外祖父,您說的都是真的嗎?陛下知道您知道這么多嗎?秦王又是否知曉?”
“陛下不清楚我知道這件事,我也是意外得知。”
“至于秦王。”蘇老爺子冷笑,“以他的脾氣,你覺得他若是知道了自已雙腿到底是怎么殘廢的,還會忍耐至今?”
洛庭熠眉頭微蹙,“外祖父,秦王城府很深,不能小看?!?/p>
蘇老爺子:“城府再深,不也還是被算計了?”
“王爺,秦王與我們作對,或許是打算參與奪嫡,他支持的是肅王還是成王?”
“都不是?!甭逋レ趽u頭,“是太子,不,應(yīng)該說是皇孫。”
太子沒多長時間可活了,可皇孫身體卻很好,只不過年幼一些罷了。
但若是有秦王支持,這個弱點可以忽略不計。
蘇老爺子神情緊皺,“秦王還真是好算計,皇孫年幼,把他扶持上位,他便可以當(dāng)攝政王了?!?/p>
洛庭熠也有此種想法,不然他也想不通秦王為何會想扶持年幼的皇孫。
這時,侍衛(wèi)輕輕敲了敲墻壁,表明時間快到了,再不走就要被發(fā)現(xiàn)了。
蘇老爺子急切的說,“王爺,你把我剛剛說的消息派人告訴秦王,若秦王得知這件事后沒有動作,說明他早就知道了此事,你便把此事透露給陛下。”
“陛下若是知道秦王明知道自已雙腿怎么被廢的,卻隱忍不發(fā),當(dāng)做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必定對他心生警惕,甚至?xí)λ麆邮??!?/p>
洛庭熠重重點頭,“本王明白了,外祖父,本王會想辦法用死囚換一個蘇家人,您想選誰?”
用死囚換一個蘇家人,風(fēng)險很大,稍有不注意就會被發(fā)現(xiàn),然后牽連到他,但洛庭熠必須這么說。
蘇老爺子淡笑一聲,“不必了,陛下此次十分震怒,行刑那日獄卒檢查的必定非常仔細(xì),若是被查出來恐怕還會連累到王爺?!?/p>
“若王爺日后能坐上那個位置,與蘇沁生下一兒半女,我便是死了,也安心了?!?/p>
禍不及出嫁女,蘇沁已經(jīng)嫁給了洛庭熠,自然不會有事。
洛庭熠薄唇抿緊,“本王答應(yīng)外祖父,會與蘇沁生子?!?/p>
蘇老爺子擱著鐵門拍了拍洛庭熠的肩膀,混濁的眼里含著一抹淚光,他背過身,輕聲道。
“時間到了,王爺走吧?!?/p>
洛庭熠朝蘇老爺子拱了拱手,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牢房。
蘇老爺子是洛庭熠的外祖父,他的一生都在為洛庭熠做打算。
他貪污,行賄,利用戶部尚書的身份偷國庫銀子送進了臨王府。
替他培養(yǎng)暗衛(wèi),培養(yǎng)自已的人,替他出謀劃策。
他嘔心瀝血的大半生,為的就是把他送到那個位置上。
可臨到了,卻等來了他的試探。
蘇老爺子輕輕嘆了口氣,順著鐵門緩緩坐了下來。
……
獄卒恭恭敬敬的把洛庭熠兩人送走,隨后來到蘇老爺子隔壁的牢房,打開鐵門走進去,朝里面的坐在陰暗處的男人單膝跪下。
“主子?!?/p>
男人身上穿著牢服,緩緩抬起臉來,露出一張平凡普通的臉。
“起吧。”
“是?!?/p>
男人脫掉身上的牢服,跟著獄卒走了出去。
輾轉(zhuǎn)到一個拐角處,一輛馬車候在那里,男人上了馬車,很快離開了此處。
獄卒面無表情的轉(zhuǎn)身回去,繼續(xù)當(dāng)差。
將近深夜,洛寬景才回到王府,本想去書房。
眼角卻瞥見主屋的窗欞還透著暖黃的燭光,他腳步一頓,愣在了原地。
這么晚了,她竟還沒睡?是在等他嗎?
心頭掠過一絲復(fù)雜的暖意,他放輕了腳步,緩緩走過去,輕輕推開了主屋的門。
屋內(nèi)燭火跳得柔和,映得陳設(shè)朦朧。
他一眼便看見裴漱玉歪靠在軟榻上,身上只披了件薄披風(fēng),已然是睡著了。
手邊還放著一本翻到一半的書,指尖似乎還虛虛按著書頁,顯然是等得久了,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那盞白瓷燭臺就放在她身側(cè)的矮幾上,燭芯燃得只剩小半截,蠟油凝成小小的蠟珠,卻一直亮著,像是在固執(zhí)地等他回來。
洛寬景放輕動作關(guān)上門,快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將披風(fēng)攏緊,又彎腰想把裴漱玉抱回床榻。
但胳膊剛觸及她的肩,她就輕輕哼了一聲,睫毛顫了顫,下一秒便醒過來了。
“王爺,你回來了?!?/p>
洛寬景頓了頓,沒應(yīng)聲,卻依舊把她抱起來,來到床榻,低頭吻了吻她的唇角,隨后去了浴室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