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嘀咕著,\"響了幾聲就沒了動靜,管煙火的人,也太不上心了。”
還是在除夕這種大慶典上,只怕要吃掛落啊。
“是啊?!?/p>
韓舒宜回頭看向室內(nèi),發(fā)現(xiàn)座鐘上的時辰,還沒到午夜,不禁咦了一聲。
還沒到放煙火的時辰呢,這是在干嘛?
惠妃也發(fā)現(xiàn)了,兩人深覺詫異。
大殿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
殿內(nèi),欣賞煙火的宗室們也愣了愣,怎么預(yù)先準(zhǔn)備好的煙火,沒了動靜?
后續(xù)也沒聲響,就有宗室女眷出聲打圓場,“好飯不怕晚,好看的還在后頭呢?!?/p>
太后應(yīng)了聲,“再等等吧。”
但在年節(jié)下,最講究好兆頭,煙火放到一半,熄火了,是極其不好的預(yù)示。
皇帝動了動,轉(zhuǎn)身對何歡說,“去看看,發(fā)生什么了。”
何歡領(lǐng)命退下,隨后,皇后站了起來,沉聲說,“不用查了,我知道?!?/p>
二皇子一愣,“母后?”
他心里生出不對勁的預(yù)示,但還不知道,到底哪兒不對勁。
皇后環(huán)顧四周,看著這些熟悉的面容,或驚訝或冷漠,只覺得這輩子都沒這么痛快過。
她轉(zhuǎn)身對準(zhǔn)皇帝,“放煙花的人,是我安排的,出了問題,自然該找我?!?/p>
“所以皇后,發(fā)生了什么?”
“當(dāng)然是,上天預(yù)兆,皇上失德啊?!?/p>
皇后舉起手,不緊不慢的說,“原本好端端的煙火,突然點不燃,還有會彗星降世,上天降下征兆,都象征著皇上失德,德不配位?!?/p>
“還請皇上,退位讓賢?!?/p>
大殿一片寂靜,那么多人在,也能鴉雀無聲。
太后頭一個拍案而起,“皇后,你瘋魔了不成?竟然說出這種話!實在忝為中宮!”
皇后并不惱火,“我忝為中宮的話,你還不是照樣忝為太后?”
“還有,尊敬的太后娘娘,你說話之前,先看看場合?。 ?/p>
隨著她的話音,原本在大殿里駐守巡邏的侍衛(wèi)隊,被卸了兵刃,捆住手腳,被推成一團,聚集在中央。
正當(dāng)中的是侍衛(wèi)副總管,不服氣的瞪眼。
其余人一下不出聲了。
皇后慢條斯理走到侍衛(wèi)副總管身前,一刀,扎穿對方右手掌,等于廢了對方的武功。
皇后收好匕首,“我猜,皇上還在等援兵吧?很好,我們可以一起等?!?/p>
皇帝深深注視皇后一眼,“好。”
殿內(nèi)度日如年,所有人都在瑟瑟發(fā)抖。
皇后瘋了,真的瘋了!她,她居然逼宮!
皇帝和太后還有用處,他們這些人,用來殺雞儆猴不是最好嗎?
皇后也感覺到他們的恐懼,故意走到他們面前,閑話家常,跟往常一樣與命婦們聊天。
可沒誰敢不回答問題,聲音顫抖,也要先應(yīng)聲。
在一片寂靜中,皇后的兄長到了,一身雪亮鎧甲,闊步昂首,左手跨著兵刃,右手提著一個模糊的血團。
進了大殿,程惟勇大笑著,把血團扔到地毯上,血跡污損了價值千金的地毯。
他大笑著,“臣,肅武大將軍程惟勇,攜御前侍衛(wèi)總管,一起拜見皇上!”
有膽小的女眷,已經(jīng)被嚇暈過去,但程惟勇覺得自已的笑話十分好笑,瞪了對方一眼,“笑,怎么不笑??!”
對方咧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臉。
程惟勇拜見完畢,不等皇帝叫起,就率先起身,徑直走上高臺,親熱的拍著皇帝的肩頭,\"妹夫啊,咱們之間,就不講究這些虛禮了。我呢是個粗人,心里想什么就知道說出來算了。”
“你的基業(yè)呢,早晚是要傳給后代的,這早傳晚傳,不都是一樣的嘛!既然都一樣,為什么不早點傳呢,孩子還能記你的好處,對不對?”
“來,寫下禪位詔書,今天的事,就了結(jié)了,大家都平平安安。如果你不肯寫的話,外頭我還帶了一千來號人,他們可以過來,跟你慢慢講道理?!?/p>
皇帝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把御前侍衛(wèi)怎么了?”
“他們不夠盡職??!武藝也稀松平常,我手下的人不過輕輕一試,他們就躺下了。所以,我就帶著我的人過來,護衛(wèi)妹夫的安全,都是一家人,很放心啊?!?/p>
程惟勇露出一個帶著血腥的笑意,顯然這中間,不是他說的這么輕巧。
御前侍衛(wèi),全都廢了。這樣,只要宮門一關(guān),沒人會知道發(fā)生什么。
到明日,只會得到改朝換代的消息。
二皇子一點就透,猜到許多,他心里一緊,霍然站起,“程將軍,你做的這些事,分明就是大逆不道,罔顧人倫!皇位傳承有序,怎么能夠隨意逼宮!”
“就算你搶來了,我也不接受!”
他表明自已態(tài)度,而程惟勇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你愛接受不接受。”
都逼宮了,他還能在乎這個?只要皇位到手,辦法有的是。
二皇子被大舅的一眼,瞥的遍體生寒,他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他怎么想,一點都不重要。只是需要借用他的名頭而已。
悄悄溜到他身邊的孟庭禎扯了一把他,讓他坐下不要冒進,別試圖跟武人講道理。
武將的道理,只在三尺劍鋒之上。
現(xiàn)在孟庭禎倒是很慶幸了,娘早就離開大殿,弟妹也在安全的地方。他沒有弱點,只用靜觀其變。
皇后見親子跟兄長吵了起來,過來打圓場,“宴兒,先聽我說?!?/p>
“我本來就在拿屬于我的東西,我是皇后,你兄長是嫡長子,本就該是皇位的繼承人,不對嗎?既然你兄長去了,按照道理,就該屬于你,我并不覺得,這有什么錯處。”
二皇子垂頭苦笑道,“母后,道理不是這么說的?!?/p>
嫡長是繼承權(quán)優(yōu)先,而不是鎖定了繼承權(quán),最終的決定權(quán)還是握在皇帝自已手上,由父皇決定。若認(rèn)同這個道理,他以后的嫡長子,也能伸手來搶嗎?
皇后不想聽他的辯論,她知道辯不過孩子,只強調(diào),“宴兒,母親不會害你的,母親只會把最好的東西捧到你面前,明白嗎?”
“這樣得來的東西,我不要。”
二皇子拂開母親的手。
皇后難掩失望。
孟庭禎心內(nèi)輕嘆著,二哥就是太過于正人君子了,心中有堅定原則,不愿意妥協(xié)一點。
這種時候,說兩句好話,圓過去又不會這么樣!但對他來說,每句話都是發(fā)自真心,絕無妄言吧。
被孩子拒絕,皇后自然遷怒,瞪了旁邊的孟庭禎一眼,打算忙完正事,再來處置這個兔崽子。
凡是阻礙她孩子的人,都得死!
皇后走到程惟勇面前,“大哥,加快速度?!?/p>
“怎么加快?”
“他要是不愿意寫,就由我代筆,再把玉璽找出來,蓋印就好了?!?/p>
這中間的些許瑕疵,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