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央瓷瓷沒有給出一個理由,而是抬起頭看向男人 ,緩緩反問道:
“不可以嗎?”
男人拿著筷子的手慢慢收緊,眼簾下投落一片陰影,下顎緊繃,像是死死壓抑著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地松了力道,放下筷子張嘴啞聲開口:“可以?!?/p>
央瓷瓷一怔,反應(yīng)過來后慢慢點了點頭。
她低頭繼續(xù)吃著菜,視線落在飯桌上的蛋糕上,神情卻有些出神。
可以……
裴言川說可以……
要知道他們現(xiàn)在見面的時間也就中午和晚上睡覺的時候。
以前裴言川最喜歡纏著她了。
是因為病嬌值升太多,導(dǎo)致裴言川病嬌成另一種樣子?
還是裴言川對她生氣了,其實已經(jīng)不在乎她了?
在沉默的用餐中,央瓷瓷忽地沒了胃口,放下筷子。
“我吃飽了?!?/p>
剛起身,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男人的指尖冰涼,央瓷瓷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裴言川又迅速收回手。
他抬起頭,眼睛慢慢彎起,眼底的無措被完美掩蓋住,嘴角弧度完美,表面溫潤的像是平常那般,也是最為體貼的男友。
“……瓷瓷不吃蛋糕嗎?”
可角落里,男人藏在身側(cè)的指尖早已經(jīng)顫抖。
央瓷瓷看著裴言川這副樣子,慢慢歪了下腦袋。
這個樣子的裴言川……
和第一世好像。
她終于知道裴言川到底是哪里不對勁了。
他好像又在偽裝自已。
只是她很久沒看見裴言川這副樣子了,一下子沒想起來。
所以不和她親密也算是偽裝的一部分?就像前世一樣?連親吻都需要小心詢問。
裴言川已經(jīng)恢復(fù)了記憶?
可是不太像啊……
如果是第一世的裴言川,他很清楚這個合作原本是李瑄夢,可現(xiàn)在合作的人變成自已,再加上拼圖和提前猜到那家餐廳,她有記憶的事情肯定就會暴露出來,裴言川不可能像這樣躲著自已。
還是說,這是要恢復(fù)記憶的征兆?
央瓷瓷彎下腰,直勾勾盯著男人的眼睛。
可無論是哪一種結(jié)論,她都不喜歡裴言川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
她好不容易讓裴言川對她表現(xiàn)的病嬌,一下子全沒了。
曾經(jīng)的回憶涌上心頭,央瓷瓷眼簾垂下,直起身,輕聲開口:
“不吃了,裴言川,我有點吃膩了。”
聞言,男人瞳孔驟縮,失重感和眩暈感陡然襲來,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大手死死捏住。
膩……了?
裴言川喉嚨干澀得說不出一句話。
只能看見女生拿起東西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離開。
聽著關(guān)門聲,男人整個人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瞳孔怔怔看著地面,指尖深深陷入手心。
良久,他緩緩彎腰捂住臉,寬闊的肩膀輕微顫抖,脆弱的背影孤寂無措。
滾燙的淚珠從指縫中流出,男人發(fā)出一聲自嘲的低笑,哽咽、沙啞。
“全都是假的……”
根本沒用……
—
晚上聚會的時候,央瓷瓷有些心不在焉。
她后悔對裴言川那樣說話了。
她那個時候太生氣了,都忘記了裴言川還在生病。
病嬌值是病嬌值,生病是生病。
裴言川身體最重要。
大不了就再等等。
而且那一面的裴言川她也喜歡啊,干嘛要說那樣的話。
“好煩啊——”
央瓷瓷郁悶把頭磕在桌上,閉著眼睛磕了幾下,小聲苦惱嘆氣:“怎么沒忍住啊……”
腦子里仿佛有兩道聲音在爭執(zhí)。
——說了這樣的話肯定要和裴言川道歉呀。
——不道歉,道歉了就要解釋我們和裴玉山的合作,劇情又會崩,反正都說了,不如借著機會讓裴言川病嬌值上漲。
——可是裴言川有焦慮癥,說了那樣的話他肯定會難過。
——他就該難過,誰讓他不和我們說,還那樣對我們。
——可是是我們先背著他和裴玉山接觸的。
——我們這是無奈之舉,如果不這樣做,我們一個炮灰怎么加入劇情?我們不也給裴言川機會問了嗎?是他不問的。
兩道聲音在腦子里喋喋不休,央瓷瓷腦子感覺都快爆炸了。
她捂住耳朵,皺眉閉起眼睛。
耳邊忽地響起同事的聲音。
“瓷瓷,你喝醉了?”
她瞬間回過神,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同事正關(guān)心看著自已。
“我看你一直靠在桌子上,你身體不舒服嗎?”
見周圍的人都看著自已,央瓷瓷臉色微微泛紅,再加上女生那雙泛著水光的眸子,看起來真像喝醉了一般。
央瓷瓷慢吞吞握著酒杯,垂眸看著杯子里的酒,聲音有點輕。
“好像……確實有點喝醉了?!?/p>
同事聞言拍了拍她的背,看著女生乖巧漂亮的側(cè)臉。
“你要不然喊你男朋友來接你?打車可能不太安全?!?/p>
央瓷瓷動作一頓,抬起頭眼巴巴看著她,幾秒后乖乖點頭。
夜晚的涼風清爽,吹在臉上散去幾分酒意。
央瓷瓷婉拒了同事的陪伴,一個人坐在路邊的椅子上,低頭晃著腿等著車。
她看著屏幕里男人發(fā)來的“好”,指尖在上面點了點,小聲喃喃:“應(yīng)酬結(jié)束了?好像沒有和我說。”
“……真的生氣了嗎?”
她抿抿唇,拍了拍自已的臉,呼出一口氣,沒有再對著那一個字糾結(jié),放下手機,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吹晚風。
大約幾分鐘后,車門打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剛想睜開眼,腳步聲越來越近,緊接著就是一道陰影出現(xiàn)在自已眼前。
央瓷瓷眼皮輕顫,慢慢睜開眼睛,和男人對上視線。
月色下,光線恰好落在男人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眉骨高挺,投下一小片陰影,卻襯得那雙眸子愈發(fā)深邃,筆挺的西裝襯得氣質(zhì)矜貴。
他喉結(jié)滾動,似乎想說些什么又頓住,唇線抿起,下頜線繃得緊實,帶著幾分清冷的棱角,眼眸中的神情愈發(fā)晦澀。
央瓷瓷眨眨眼,坐直身體,主動伸出手一點點牽住男人的手指。
指尖相觸的剎那,男人猛地攥緊了她的手,冰涼的指尖瞬間被溫熱掌心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