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皇宮,梧桐塔。
“金戈鐵馬?。?!”左相持刀揮砍,口中大喝,隨即淡淡的金光從那把大刀中涌出,化為一道金色駿馬,它翻滾著涌向下方的樓梯口,將射上來的軍用弩箭砍成數(shù)段!
“我乃當朝左相!我看誰敢上來與我大刀一敘!”這位姓鐘的老丞相,終于展露出了他草根出身的那一面,嘴里全是又中二又霸氣的戲曲唱詞和話本臺詞。
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個老人,拿著把大刀,帶著一隊梧桐苑的侍女守住了梧桐塔最上面的幾層,御林軍的優(yōu)勢在狹小的塔內(nèi),發(fā)揮不出全力。
而左相本身也是一位大儒,只不過多年官場,已經(jīng)疏于基本的儒學(xué),更多地鉆研的乃是官學(xué),可此時人皇璽牽動著皇都大陣,幾乎所有的官學(xué)都已經(jīng)失效大半,這種情況下他根本不敢動用相印,倒不如說他一直都在壓制著自已的相印,免得被金色巨樹調(diào)動來攻擊自已。
左相擋住這一波后,發(fā)現(xiàn)下面的御林軍微微后撤,叮囑了幾句侍女,這才轉(zhuǎn)身往樓上回去。
“左相!鐘相!怎么樣?”吳悔看到他上來滿臉焦急。
“還能撐一會兒,這批官人和軍士數(shù)量不多,占領(lǐng)整個梧桐苑有些費力,無法把壓力都給到塔內(nèi)。”左相低聲道。
梧桐苑里人可不少,只不過梧桐塔四周沒有那么大的戰(zhàn)場可以展開,所以現(xiàn)在這股沖進來的甲士雖然控制了梧桐塔附近,但并不能完全控制梧桐苑。
“如果他們燒塔怎么辦?”吳悔拍著大腿問。
左相卻不理他,而是快步走到帝后娘娘身后,認真道:“娘娘,我們必須做點什么了!”
帝后娘娘看著整個皇都問道:“做什么?”
“如今,皇都最主要的戰(zhàn)場,我們幾乎都處于劣勢?!弊笙嗾f的很認真,“首先是御林軍、污衙與其余皇都勢力的爭鋒,且不說對方準備充分,只說那佛宗態(tài)度莫名,我看已是敵人。我方雖然有書院儒門,但此時必然指揮混亂至極,很難組織有效地反擊。”
隨即他又抬頭看向天空,“人皇璽與書院爭奪皇都大陣乃是必敗之局,樹就是樹,藤就是藤,誰為主誰為次根本無需論證,只不過如今人皇璽剛剛啟動,且書院底蘊足夠厚,才彼此僵持?!?/p>
最終他的視線落向金色巨樹和青藤下那片天空中的怪異流光,一尊無首怪佛與一本古書彼此氣機對撞,歪斜的波紋被高空中的青藤攔下,但依然可見恐怖的波紋攪動天空的云層。
“只有程百尺和那位的交戰(zhàn)勉強是真的均勢,但一旦人皇璽開始占據(jù)上風,百尺先生也不可能頂著大陣繼續(xù)堅持。”左相的表情忽然露出一絲堅毅來,“再說,我大夏也不可能在此時容忍失去大部分官員和將軍,不然即便過了此劫,怕也是沒有余力對抗接下來的九洲大勢了!”
這位老人確實看的很準,他不知南寧王之事,但只考慮皇都內(nèi)的情況其實也能猜到之后必有后手。
“還請帝后娘娘出手!”左相躬身行禮,“只有控制住皇都大陣,我們才有機會守住皇都!余下的之后再論!人族不能沒有大夏!”
帝后安靜的站在那,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還沒到那個時候。。?!?/p>
。。。
“師叔祖,你大可不必說這些來給我聽。”
青丘山的大殿中,唐真緩緩的低下頭,他比狐魔尊高一點,此時看著對方眼中的怒意,神色卻無比的平靜,師叔祖的過往太過久遠,他無心分辨,也沒打算傾聽。
“即便三教真的有圣人騙了您,可師叔祖這輩子騙的人應(yīng)該也不少,您活的太久了,總能湊出一兩個符合你想講的情景的故事?!?/p>
他的話有些冷血,但不無道理,只聽一個人訴苦是不可能聽到什么真相的,而如今還能大致客觀的講述那段歷史的最后一人,應(yīng)當就是前不久死去的白玉蟾了。
“你還真是冷血啊,唐真小子,我以為你會和我有些共同語言的。”
狐魔尊笑著伸出手摸了摸唐真的臉,“你當初不也是為了幫助別人出逃,而騙了很多人嗎?”
“如今難道你要因此來怪罪我?妨礙我?你不覺得自已如今就像是桃花崖的齊淵一樣討人厭嗎?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自已曾經(jīng)最討厭的樣子!”
唐真伸手推開了狐魔尊過于親昵的手掌,“齊淵已經(jīng)死了。”
“真的嗎?”
狐魔尊忽的就笑了。
大殿里安靜了許久,狐魔尊的笑格外清爽,她好像一直就在等唐真問出這句話。
“他死了。”姜羽的聲音響起,最后一具齊淵分身是她和李一親手殺的。
唐真沒有開口,他知道那個可能是什么,他只是不想因此而產(chǎn)生情緒,讓師叔祖有可乘之機。
“你動搖了?!焙ё鸷龅馁N到近前,兩個人的眼睛緊緊的看著彼此,“你何不看看呢?拿出那根你不舍得交出來的稻草,看看??!”
“他活著又如何?我可以殺他一次,便可以殺他第二次!”唐真看著狐魔尊認真道。
在面對自已這位師叔祖時,他不會輕易動搖自已的心防。
“那你為什么不拿出來看看呢?”狐魔尊笑著繼續(xù)問。
唐真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將手伸入了袖口,然后從袖子里掏出了一根斷了一半的茅草,它在進山時已經(jīng)被打濕了,此時軟塌塌的耷拉在唐真的指尖,并沒有指向一個方向。
狐魔尊看著它,安靜了好一會兒,才笑著道:“原來沒活啊?!?/p>
。。。
“那我們要等到什么時候?。俊弊笙嗵ь^問道。
“等到最后一刻?!钡酆竽锬锏穆曇艉芷椒€(wěn),像是早就做好了決定。
“那會不會太遲了?”吳悔顯然有反對意見。
“最好永遠不要有那一刻?!钡酆竽锬锘剡^頭笑了一下,她原來是會笑的,只是很淡很淺。
她確實是個足夠美麗的女人,即便是古月皇貴妃也很難說在容貌上就勝過了她,只不過古月皇貴妃是個女人,而她大多數(shù)時候是個象征,這在人的視角里是有根本的區(qū)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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