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鸞素手一翻,掌心浮現(xiàn)一株赤紅如血的靈草,草葉上還帶著未干的露珠,隱隱有龍吟之聲回蕩。
“這龍血草是之前真龍秘境所得,應該對你有用?!彼龑㈧`草推向秦忘川。
在秦忘川橫掃禁宮的時候,外面也被李青鸞橫掃一空,收獲頗豐。
秦忘川目光微動。
“沒想到這東西最后竟然落在了你手上?!?/p>
李青鸞問:“那原本應該在誰身上?”
他搖搖頭,也不推辭,伸手接過。
下一刻,指尖在儲物戒上一抹,一道金光閃過,桌上頓時多了一物——
那是一枚通體金黃的果實,表面流轉著玄奧紋路,隱約構成一朵含苞待放的金蓮形態(tài)。
“金蓮圣果?”李青鸞眸光一凝。
這東西可要比龍血草更為難得,最大的功效便是穩(wěn)固境界。
“前幾日老師所贈,我用不著?!鼻赝ㄕZ氣平淡,仿佛只是隨手拿出一件尋常之物,“你剛入天人境,根基未穩(wěn),此物正適合你?!?/p>
“還有,昨天周家也不知道發(fā)什么瘋,送來了一大堆東西?!?/p>
“里面有一瓶紫鳳液,應該對你有用?!?/p>
說完,他抬手命葉見微將東西取來。
知情者明白他們在交換閑置之物,不知情的,絕對會以為是兩個土匪在分贓。
李青鸞指尖輕點桌面,唇角微揚:“我們秦公子真大方,若是見了誰都送如此至寶,恐怕再有多少家底都不夠?!?/p>
“我的東西當然不是誰都能拿?!?/p>
“況且?!?/p>
秦忘川抬眼看她,淡淡道:“你送我的,遠比我送你的多吧?!?/p>
雖是疑問,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自相識以來——李青鸞送他的東西恐怕能單獨存一個小藏寶閣了。
先不說自已用順手的孤鸞劍就是她所贈,連大哥送的唳霄都擱在匣中蒙塵。
更別提那些天材地寶——活死人肉白骨的混沌青蓮子、護體的玄冰玉髓、還有方才的龍血草,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相較之下,自已送她的這些東西真算不得什么。
李青鸞聞言身子往后靠了靠,雙腿在桌沿邊輕輕搖晃,鞋尖不經(jīng)意間蹭過他的衣擺:“我比你年長幾歲,照顧你也是應當?shù)??!?/p>
“而且以你這般招搖的性子,若不多給些天材地寶護著,指不定哪天就吃了大虧?!?/p>
秦忘川抬眼看她,眼底似有笑意:“你在說自已老嗎?”
“老怎么了!”李青鸞原本還端著姐姐的架子,聽到這話瞬間破了功,急得直起身來,指尖幾乎要點到秦忘川鼻尖,“那我也是你的......”
話到一半突然卡住。
她慌忙收回手,強自鎮(zhèn)定地輕咳一聲,試圖找回方才的從容:
“我的意思是...我也是你的...”
“我的什么?”秦忘川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促狹。
李青鸞,先前立起那點姐姐的威嚴蕩然無存,索性別過臉去:“反正...反正你知道?!?/p>
“不知道?!彼室獾?,“不如李大小姐說清楚?”
“你!”她氣惱地瞪他一眼,卻在觸及他目光時又飛快移開視線,“就是...那個...”
“那個?”
“秦忘川!”她終于惱羞成怒地拍案而起。
“好了。”他從容起身,修長的手指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輕不重地往下一帶,便將她重新按回座位,“未婚妻就未婚妻,何必動怒?!?/p>
說來也怪,平日里聽旁人喚她“未婚妻”時倒不覺如何,偏生此刻從自已口中說出這三個字,卻像是含了塊燒紅的炭,燙得舌尖發(fā)麻。
李青鸞指尖微顫,被他握住的手腕像是被烙鐵箍住,掙也不是,不掙也不是。
半晌,才從唇間溢出一聲含糊的“嗯”。
也不知道她在嗯些什么。
這沒頭沒腦的應答,讓秦忘川險些笑出聲來。
兩人交談之際,葉見微也回來了。
將紫鳳液放下后并未繼續(xù)撫琴,而是矗立在一旁,神色猶豫。
秦忘川察覺到不對后問了一句。
葉見微聞言身子一僵,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
她低垂著頭,喉頭滾動了幾下,才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少爺...您之前給我的玉佩...”
話還未說完就突然跪了下去,膝蓋重重磕在地磚上,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從...從真龍秘境出來后就不見了...”
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幾個字幾乎含在嘴里。
葉見微肩膀不自覺地縮了縮,手指死死攥住衣擺,“我把整條來路都翻遍了,可...可就是找不到...”
秦忘川見她抖得厲害,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傾身向前,手指挑起葉見微的下巴迫使她抬頭,凝視著她那慘白的臉頰緩聲道:“那玉佩...可是你我初遇時的象征。”
“既敢弄丟了...那我便罰你...”
葉見微渾身一顫,下巴被他指尖挑起卻不敢抬眼,只覺喉間發(fā)緊。
就在她呼吸都要凝滯時,忽覺掌心一涼——一塊溫潤的玉佩已被秦忘川塞了進來。
“保管好這塊?!?/p>
聞言葉見微猛地抬頭,正撞進秦忘川含笑的眼眸里。
陽光透過庭院的花樹,在他眼底灑落細碎的金芒,那笑意如同三月的春風,將方才刻意板起的嚴肅神色都化開了。
“是!”
她將玉佩緊緊攥在掌心,貼在怦怦直跳的心口處,眼眶微微發(fā)熱,既感動又愧疚。
‘那玉佩若是真遺失在秘境也就罷了,若是被哪個不長眼的偷了去...’
想到這里,葉見微眼底閃過一絲凌厲的寒光,與平日里溫順的模樣判若兩人。
秦忘川見狀,眼底笑意更深,卻也不再逗她。
轉身坐下,和李青鸞重新聊起了天門。
“說起來,還沒問你登天門時,里面是什么?”
李青鸞正手持茶杯,聞言指尖一頓。
她垂眸輕笑,花瓣般的唇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這個嘛...”纖長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將眸中情緒盡數(shù)遮掩。
“秘密?!?/p>
話音未落,遠處忽有清風拂過,帶起幾片桃花飄落在茶盞之中。
李青鸞望著那打著旋兒的花瓣,眼神漸漸飄遠,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天門中——
那的確是她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以至于,差點迷失在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