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文禮離開后,那句‘多行不義必自斃’在于美蘭的腦中不斷盤旋,于美蘭控制不住身心發(fā)毛。
和向文禮做了十多年的夫妻,于美蘭自然知道向文禮的性子不如面上看起來般溫柔和煦。
哪怕自小娘不疼爹不愛,向文禮也能做到平衡各方關(guān)系,不讓自已和自已在乎的人在老向家吃虧受委屈,足以證明向文禮是個有心機手段的人。
向文禮的手段從未用在妻女身上,也就導(dǎo)致于美蘭產(chǎn)生了盲目自信,認(rèn)為自已不論對向文禮做什么,向文禮都會讓步遷就。
在下定決心利用秦家對向文禮施壓時,于美蘭從來沒有想過向文禮會亮爪反擊她,她就算施壓不成,最后也不會有什么損失。
可剛剛向文禮明顯帶有警告的話,等同于直接告訴她,他不懼怕她的算計,且可能還會出手對付她。
于美蘭的忐忑不安并沒有持續(xù)很久。
向文禮不過是個無權(quán)無勢的商戶,連跟秦家相提并論的資格都沒有,就算有心想要反擊她,又能拿她如何呢?有秦家為她撐腰,她完全沒必要懼怕。
前晌的時候,于美蘭讓司機出門打探,得知向文禮的電子商品店沒開門營業(yè),更加堅信向文禮只是打嘴炮,壓根無力應(yīng)對秦家的施壓,徹底放了心。
不過嘛,于美蘭的心放下的有些過于早了。
傍晚時,秦國棟打來了電話,于美蘭照常抱上兒子,下樓去前臺接電話。
畢竟是中年得子,秦國棟很疼愛秦嘉寶,自打于美蘭帶著兒子過來羅城,父子間幾乎每天都要通話膩歪幾句。
這次與之前一樣,電話接通后,于美蘭把聽筒放到了秦嘉寶耳邊。
秦嘉寶沒如之前般奶聲奶氣喊爸爸,而是小身子猛地哆嗦了下,后‘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哪怕隔著些距離,于美蘭也聽到了電話那頭秦國棟的咆哮,忙將大哭不止的兒子遞給一旁的阿姨,滿臉疑惑的拿起了聽筒。
寶貝兒子被嚇哭,都沒壓下電話那頭秦國棟的怒火,他咆哮著質(zhì)問于美蘭,‘李大春’是誰,李大春的潑婦媽為什么會鬧到他的單位,還跑去大院撒潑……
搞明白秦國棟發(fā)瘋的緣由,于美蘭的腦瓜子嗡嗡作響,語無倫次根本不知該怎么跟秦國棟解釋。
秦國棟勒令她趕緊帶著兒子回京,不許再在羅城逗留,至于帶女兒回秦家,想都別想了。
掛斷電話回到房間,于美蘭又怕又氣,整個身體止不住的哆嗦。
秦國棟口中的‘李大春’,是她下鄉(xiāng)前的曖昧對象,因為自小喜歡她,多年間偷偷送過她不少財物。
于美蘭家因為兄弟姐妹多,日子過得是整條街最緊巴的,全家人一年到頭肚子都是半飽的狀態(tài)。
因為吃不飽飯,于美蘭從懂事起,便無師自通學(xué)會了利用自身優(yōu)勢跟人討要好處。
她跟鄰居大哥哥裝裝可憐,就能獲得對方用來填飽肚子的食物;跟不算相熟的叔叔撒撒嬌,能輕松得到很想吃的糖塊。
嘗到甜頭后,于美蘭越發(fā)大膽,等年歲大些,她利用優(yōu)越的外形條件,同時釣著好幾條魚,讓魚兒們給她提供日常吃喝花銷。
李大春便是于美蘭魚池中的一條,也是對于美蘭最死心塌地的一條魚。
于美蘭下鄉(xiāng)前,當(dāng)著李大春的面哭訴自已父母太偏心,給她的錢票和物資不夠用,她一個女孩子到了人生地不熟的鄉(xiāng)下,缺錢缺物資,不知道該怎么活下去。
李大春二話沒說,將家里唯一值錢的一對金鐲子偷出來,拿到黑市換成了錢票,讓于美蘭帶到了鄉(xiāng)下花用。
李家的日子不比于家好多少,被賣掉的那對金鐲子是老一輩傳下來的物件兒,一家子不淪落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都斷然不會拿鐲子去換錢。
事后,李大春被家里長輩打到半死,也沒吐口金鐲子的去處,把李母氣得大病了一場。
而這個李大春也是個命苦的,在成婚的前幾天出事故從高處跌落,傷到腰椎成了癱子。
婚事黃了不說,一家子被他拖累到日子更加難捱,久而久之淪落成為了遠(yuǎn)近聞名的困難戶。
李父過世后,李大春由李母獨自照顧,伺候癱瘓的兒子多年,李母被折磨到在精神失常的邊緣徘徊,若不是顧及著兒子的命,估計早成了瘋子。
李母被有心人告知,她當(dāng)年視若珍寶的金鐲子被兒子賣掉,是為了給下鄉(xiāng)的于美蘭換錢票,氣的精氣神都回了春,跑到于家大鬧了一通。
陳年爛谷子的舊事兒,又事關(guān)于美蘭的名聲,于家自是不可能承認(rèn)于美蘭收過李大春的錢票。
李母已經(jīng)跟李大春核實過事情的真實性,于家的不認(rèn)賬,反而將李母的怒火激發(fā)的更盛。
氣怒之下,老太太單槍匹馬鬧到了鐵路局,被秦國棟驅(qū)趕后,又受人指引,不管不顧鬧到了秦家老宅。
老太太發(fā)瘋似的撒潑打滾,加污言穢語的猛烈輸出,把秦家二老給氣得不輕。
要知道,秦家可不止秦國棟一個兒子,家里的資源是要被兄弟姐妹幾個瓜分的。
秦老爺子是秦家的定海神針,不論哪房都要巴結(jié)恭維著老爺子,得到老爺子的看重,才能多分家里的資源。
于美蘭的丑事被大咧咧鬧到秦老爺子跟前,還把老爺子氣進了醫(yī)院,秦國棟怎么可能不怒?
足足緩了大半個鐘頭,于美蘭的心緒才慢慢恢復(fù)平靜。
背后若沒人搗鬼,早就揭過去的陳年舊事不可能突然被挖出來,必然是有人刻意針對她。
眼下跟她有過節(jié)的人,只向文禮一個,毫無疑問,李母跑到秦家鬧的事兒,是向文禮的手筆。
她萬萬沒想到,向文禮能把手伸到京城,還這般狠,一出手便直擊她的要害。
于美蘭猜的沒錯,將當(dāng)年的隱情捅給李母知道,確實是向文禮的手筆。
早在元宵節(jié)前,向文禮便請順風(fēng)耳查于美蘭下鄉(xiāng)前的陳年過往。
于美蘭家境普通,背景簡單,挖她的腌臜過往基本沒什么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