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向文禮主治醫(yī)生并肩站在一起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醫(yī)生,身量修長,膚色白皙,戴著一副金絲框眼鏡,模樣生的眉清目秀很是斯文俊朗。
一行人走至向文禮的病床前,主治醫(yī)生介紹了向文禮的傷腿情況,簡單做了一番剖析。
年輕醫(yī)生眉眼含笑的說了幾句客套話,抬眼去看病床上的向文禮。
眼神對上,兩人都有小片刻的愣怔。
原因無它,兩人的長相竟有五六分相像,尤其是眉眼處,相像到說兩人是親兄弟都不為過。
“真是巧了,這位傷患與花醫(yī)生長得真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親近的親戚呢!”說話的是一位年歲大些的女醫(yī)生。
花政安的眉間不自覺皺了下,隨即展開笑臉用玩笑語氣回了句,“蘇醫(yī)生太過抬舉我了,我的模樣哪有人家這位病患俊朗嘛!”
立馬有人拍馬屁,“花醫(yī)生可別這么自謙,您的相貌萬里挑一。您要是算不上俊朗,讓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的臉往哪擱嘛!”
花政安的話雖是自嫌,但也不算歪曲事實。
向文禮的五官比例太過完美,不放在一起比較還好,若仔細比較,向文禮的模樣確實要比花政安俊朗的多。
花政安狀若無意問了句,“這位先生是哪里人?說不準咱們倆祖上還真有可能是親戚?!?/p>
向文禮淡笑著回道:“我是羅城人,專門來京看病的?!?/p>
花政安做勢想了下,“我父母長輩好像沒有羅城的親戚。等回頭有時間了,我再找別的長輩問問,看有沒有散落在羅城的親眷?!?/p>
人家明顯是客套,向文禮也只是禮貌笑笑,沒有再接話。
病房里人太多,向暖被擠在了人群后頭,踮起腳尖才勉強看到了花政安的臉。
不怪別人出言調(diào)侃,猛一看,這人與自家爸確實挺像的,但仔細看又不是特別像,氣質(zhì)天差地別,不會輕易把兩個人認錯。
但天南海北的兩個陌生人能長得這般相像,也夠耐人尋味的。
回頭得仔細問問自家爸,說不準人他真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隱藏身世。
等病房里的白大褂完全退出去,何金鳳小聲詢問向文禮,“你剛剛為啥說自已是羅城的?”
羅城是省會城市,向陽村距離羅城近三百公里,并不屬羅城區(qū)域。
向文禮聲稱自已是羅城人,明顯是生了防備心,故意模糊自已真實情況。
“我與那位花醫(yī)生毫不相干,干啥要把自已的身世家底全盤托出?對陌生人多存點防備心不一定對,但一定不會錯?!毕蛭亩Y溫聲解釋道。
何金鳳替他可惜,“可萬一你們真有點親戚關(guān)系呢!”
萬一兩人真有什么親緣關(guān)系,他這般欺瞞等同于斷了認親的可能。
等冷靜下來認真想了下,何金鳳又覺得自已的想法太過離譜。
鄉(xiāng)下漢子和歸國大醫(yī)生,有可能存在親緣關(guān)系的可能微乎其微。
聽罷夫妻兩人的談話,向暖把到嘴邊的話咽回了肚子里。
何金鳳已經(jīng)把她的疑惑問了,她沒必要再問一次。
有可能錯過高門親戚,挺可惜的,可仔細想想,不是所有的親緣都存在情誼。
親爸醫(yī)好了腿,他們一家的日子定然會蒸蒸日上,越過越好,沒必要在沒底的情況下去招惹不確定因素。
顯然向文禮也是這么想的,趁何金鳳和向暖不在的空檔,他讓林志剛幫他送出去一封信。
比起將底細擺出來讓花政安調(diào)查自已,他更傾向于自已去探對方的底。
向文禮出院的前一天,于美蘭和秦國棟又來了。
何金鳳沒讓夫妻倆進病房門,于美蘭也沒堅持非要見向文禮。
而是問何金鳳,“我們能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嗎?”
何金鳳指著自已,“你、和我談?”
于美蘭點頭,“沒錯,我想跟你談談小暖的歸屬問題?!?/p>
“呵!”何金鳳輕嗤了聲,“那我們怕是沒什么好談的。我沒能生出閨女,最稀罕嬌嬌軟軟的小閨女。”
“暖暖她模樣生得好,還聰明懂事,是我做夢都不敢夢的理想閨女。即便你說出花來,我也不可能把暖暖讓回給你糟踐?!?/p>
于美蘭壓下心頭的鄙夷,堅持道:“我想我們還是談談吧,說不準你就改變主意了呢!”
何金鳳不想她再叨擾向文禮,點頭應下,“行吧,你想我跟你去哪兒談?”
吉普車上,于美蘭開門見山,“你要是愿意勸向文禮放棄小暖的撫養(yǎng)權(quán),我可以付給你報酬?!?/p>
“給我報酬,給多少?”何金鳳面上不顯,心頭火氣卻是噌噌往上冒。
于美蘭想要回女兒,不說想法子對孩子好,挽回女兒的心,竟想使些歪門邪道達到目的,把她當什么人看了?又把向暖當什么了?
“只要你能把小暖勸回到我身邊,我可以給你五百塊作為報酬?!庇诿捞m的語氣里不自覺帶上了優(yōu)越感。
“五百塊?數(shù)目確實不算少?!焙谓瘌P話頭一轉(zhuǎn),“抵得上我三四個月的工資了?!?/p>
于美蘭面上閃過訝然,隨即擰緊了眉頭。
她已經(jīng)打電話去向陽村打聽過,向文禮再婚找了個城里媳婦,還把向暖也帶去了城里。
老向家不承認向文禮是入贅,可在她看來,向文禮就是憑著自身的好相貌給人倒插了門。
不然向文禮一個帶著拖油瓶的鄉(xiāng)下跛子,憑什么能娶到有正式工作的城里媳婦?
再婚夫妻沒人會喜歡對方帶的拖油瓶,眼前的彪悍女人定然也不例外。
她給些好處,對方應該會巴不得將女兒還給她,可她沒想到,對方是個財大氣粗的,連五百塊都看不上。
眼前的彪悍女人要是沒撒謊,三四個月掙五百塊,那平均每個月就能賺一百多塊,五百塊對其來說確實不算多。
于美蘭咬了咬牙,“嫌錢少的話,我再加三百?!?/p>
她嫁進秦家不久,一次性拿出七八百塊錢已是她的極限。
何金鳳的眼神在吉普車上掃了一圈,“嘖嘖嘖,能開的上小汽車,我還以為你改嫁門第有多高呢!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區(qū)區(qū)幾百塊就想買別人的良心,可真夠摳門的?!?/p>
于美蘭惱怒道:“秦家門第高低,不是你能隨意編排的。你還這么年輕,想要閨女、兒子都可以自已生,別人生的女兒再好也沒有自已生的親?!?/p>
“我和向文禮已經(jīng)完全沒可能了,你當真沒必要霸著小暖膈應我。你拿錢,女兒回到我身邊,對你我來說兩全其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