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從夜幕中走出來,進了破廟。
他看看幾人,也沒說話,從懷里掏了一個小本子出來。
然后甕聲甕氣道:“東西在這里,什么時候能送我去滬上?”
祝琬瑤把本子接過來,遞給重藤憲文。
一個憲兵打開手電,給他照光。
重藤憲文翻了翻,突然把手電接過來,照向那個男人。
隨后怒喝一聲:“抓起來!”
幾個憲兵的確是精銳,聞言一下?lián)淞松先?,牢牢將來接頭的男人扭住。
男人大驚,“我?guī)е艽a本來投靠,你們這是什么意思!”
重藤憲文冷笑,“這一路又爬山又過河,泥濘難行,你穿著這一雙皮鞋一路走過來的???”
祝琬瑤面色慘然,手突然伸向腰間。
“砰砰砰!”
“砰!”
一時間,廟里亂做一團,那男人趁亂掙扎開來,竟然摸出一枚手雷。
重藤憲文掏槍不斷射擊,一邊打,一邊跟手下撤到廟外面。
祝琬瑤的槍法不行,連開幾槍都沒打中重藤,自已卻被子彈擊中。
“轟!”
手雷炸響,一片彈片擦著重藤憲文的胳膊劃過,留下一個口子。
重藤憲文顧不上包扎,重新沖進廟里。
只見那個男人肚子上被炸出一個窟窿,而祝琬瑤胸前中彈,躺在地上,嘴巴一張一合,還沒完全喪失意識。
重藤又疼又惱,狠狠踹了祝琬瑤一腳,“賤女人!我給你吃給你喝,還答應(yīng)送你去留學(xué),結(jié)果你還賊心不死!”
祝琬瑤笑了。
“畜生.......”
重藤獰笑道:“所以你也喜歡那個陳默對吧,我會把他的胳膊腿都砍下來,我要讓他受盡折磨!”
“你,抓不到....他了....”
重藤意識到,之所以陳默沒來接頭,很可能就是已經(jīng)跑了。
他氣急敗壞,朝著祝琬瑤清空了彈夾。
掏出來那個小本子,重藤只感覺晦氣,“媽的,興亞院那幫廢物肯定露餡了!不然敵人怎么會玩這一手!”
兩天后。
興亞院的情報系統(tǒng)傳回一套密碼。
重藤憲文一對比,發(fā)現(xiàn)果然跟自已得到的那份相同。
他都氣笑了,在電報里大肆嘲諷了對面一番。
天氣潮濕炎熱,重藤胳膊上的傷有些紅腫,他不得不回住處休息治療。
在住處照料他的,赫然是當初被抓捕起來“嚴刑拷打”的甄小蕊。
“司令,您還是不要太忙,好好靜養(yǎng)吧,這傷口雖然嚴重,但要是化膿了,還是很麻煩?!?/p>
甄小蕊表面上看起來清麗高冷,實際上早就爬上了重藤憲文的床,重藤憲文安排她監(jiān)視祝琬瑤,同時從側(cè)面了解陳默的動向。
“哼!還說呢,我讓你看著祝琬瑤,結(jié)果這女人仍然跟南邊攪在一起,你怎么沒發(fā)現(xiàn)?”
甄小蕊給他捏肩膀,“人家哪知道祝琬瑤這賤人這么會演戲,這次被她騙過去了,好在司令您慧眼如炬,及時發(fā)現(xiàn)不對勁,現(xiàn)在祝琬瑤那女人也死了,他爹的家產(chǎn)也都被充公,您就別生氣了。”
“唉!我倒不是生你的氣,只是謀劃了這么久,還想通過陳默的路子給南邊喂點假情報,沒想到這兩人是假鴛鴦,現(xiàn)在陳默跑了,祝琬瑤死了,終究是落得一場空?!?/p>
“好了好了,司令,我打水來給您泡腳,您快好好休息兩天,等胳膊好一些了再去辦公。”
“那怎么行!正是大戰(zhàn)之時,憲兵司令部任務(wù)繁忙,我待在家里算怎么回事。”
甄小蕊嬌嗔的打了重藤憲文一下,“人家關(guān)心你,你好不講理,再說了,這地方跟司令部只有一墻之隔,難道你在家里就不能辦公嗎?我給你做點有營養(yǎng)的吃食,你養(yǎng)上幾天就好了,什么也不耽誤?!?/p>
重藤憲文十分意動。
該說不說,甄小蕊的功夫極好,跟外表形成很大反差,這重藤憲文也陷入溫柔鄉(xiāng)里了。
............
汨羅江。
盡管阿南惟幾知道薛老虎猜出了自已的意圖,但還是派了兩個支隊乘船南下,試圖從洞庭湖東岸登陸,使守軍腹背受敵。
第九戰(zhàn)區(qū)的九十九軍果然被牽制住了,這就導(dǎo)致汨羅江的正面戰(zhàn)場壓力陡增。
新市。
江北岸的防線已經(jīng)崩潰,第三十七軍南下和第十軍匯合,在南岸繼續(xù)抵抗。
休整了一段時間的李二伢子又重新端起槍來,跟鬼子激戰(zhàn)。
這次鬼子比在新墻河時還要兇猛。
阿南惟幾提出了汨羅江決勝論,強令第三師團、第四師團、第六師團不計代價的進攻,五天內(nèi)必須突破汨羅江防線,直指撈刀河。
這一次,一直在東翼徘徊的第五十八軍、二十六軍終于出擊了,他們不斷襲擾牽制第六師團和第四十師團的荒木支隊。
這樣一來,能專心主攻正面戰(zhàn)場的,也只剩下鬼子的兩個師團。
不過阿南惟幾很高興。
他不怕薛老虎投入重兵在側(cè)翼騷擾,他就怕薛老虎留著大量兵員不動。
只要第九戰(zhàn)區(qū)敢跟他正面決戰(zhàn),那阿南惟幾就穩(wěn)操勝券。
“不要心疼子彈了!給我狠狠的打!”
“火炮!火炮!”
“炮兵陣地被飛機炸了!”
“他奶奶的小鬼子,機槍手!看準他們的小艇,給我打??!”
鬼子飛機頻繁出動,同時在北岸反斜面構(gòu)筑炮兵陣地,炮彈雨點般向南岸襲來。
“轟!”
有一顆炮彈在李二伢子不遠處炸響,二伢子只感覺腦袋嗡嗡的,什么都聽不見了,吃了一嘴的土,滿嘴的鐵銹味兒。
這反倒激起了他的血性,勇猛的探出頭去,瞄準!射擊!瞄準!射擊!
還是旁邊的老兵看他不對勁,把他拉下來,“二伢子,瘋咯?。坎灰恢碧街^,老鬼子槍法準的很!”
“你說啥???”
“龜兒子,不要一直探著頭!鬼子的槍法準得很!”
“老子的槍法也未嘗不準!”
老兵笑了。
狗日的還真有種。
從白天戰(zhàn)至黑夜,守軍筋疲力盡。
鬼子終于停歇了攻勢。
不知道誰在戰(zhàn)壕里唱起歌來。
“高高的樹上結(jié)檳榔,
誰先爬上誰先嘗,
誰先爬上我替誰先裝,
少年郎,采檳榔,
小妹妹提籃抬頭望,
低頭又想,
他又美,他又壯,
誰人比他強,
趕忙來叫聲,
我的郎呀!
青山高呀流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