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勾兌完了,林澤也就沒作用了,他又敬了一杯酒,然后借口還要巡邏,起身告辭。
晚上,兩個鬼子喝完酒又樂呵到后半夜,期間松崎一直沒有回來。
雖然夜里基本沒怎么睡,但林澤還是精神抖擻,早上在料亭吃了點東西,索性直接去了司令部。
在路上,林澤發(fā)現(xiàn)不少糧店門口排起了長隊,甚至有人為了搶著買糧而大打出手。
到了司令部,林澤把鈕三兒叫來。
“街面上是怎么回事兒?連混合面都供應不上了?”
“爺,混合面倒是能供應上,但是有傳言說,鬼子要實行配給制,以后連混合面也不能隨便買了,所以大家都搶糧,偏偏這個關口,有不少商人趁機囤糧....”
林澤明白了。
這個配給制到底是不是真的會實施,連林澤也不知道。
估計是有心人看到傻子圓離任,擔心新的華北方面軍司令長官因為糧食供應的壓力,會實行配給制,所以一傳二二傳三,消息就這么傳遍了。
但不管怎么著,囤積居奇,那就是禍害百姓了。
現(xiàn)在能做糧食生意的,要么是跟鬼子有關系的,要么干脆是日資商行。
但林澤不管那些,什么日資商行,你再牛逼能牛逼過憲兵司令部,能牛逼過林爺嗎?
“鈕三兒,去查查這事兒,現(xiàn)在大將閣下剛剛卸任,新的司令長官還沒到位,街面上就弄這么一出,這不是給我上眼藥?要是讓新的司令長官知道這事兒,還覺得我能力不行,管不好津門呢!我不管以后有沒有配給制,但街面不能亂!”
“是!”
鈕三兒心里暗豎大拇指。
林爺這個角度找的太好了!
隨即又感慨一聲,唉,林爺他也難??!
想給老百姓辦點好事兒,還得找各種各樣的借口。
...........
英租界,一處茶樓。
王小手一身便裝,光著個大腦袋,背著手下了黃包車。
等在門口的兩個生意人模樣的男子趕忙迎上來。
“哎呦,王隊長,您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王隊長,您終于來了,我們?nèi)鹣樘柨膳沃o我們主持公道呢!”
旁邊那人不樂意了,“我說童掌柜,話不能這么說,你們不履行合同,還想讓王隊長給你們主持什么公道?我看,王隊長今天來,是給我們盛發(fā)號主持公道的,我們買你們的棉花,早就定了合同,你們怎么不交貨?既然不交貨,那就得賠錢!”
“你!是我們想不交貨嗎?冀、豫兩地的棉花,大規(guī)模欠收,八.....反抗分子又鬧得厲害,到處都在剿匪,貨能不少嗎,價格能不漲嗎!”
“那我不管!我只知道按照合同辦事!”
王小手不耐煩的冷喝一聲,“行了!”
現(xiàn)在的王小手比在北平還牛逼,誰都知道協(xié)管局什么事兒都能管,而這位王隊長又是林爺面前的紅人,比那位冷面閻王余學成的地位還要高上幾分,不管有什么事兒,只要能請了王隊長來說和,那這事兒基本上能平。
當然啦,王隊長辛苦一場,給點茶水錢也是合情合理滴。
“你們既然找我來,還在我面前嚷嚷什么?不是要喝茶嗎,進去再說。”
兩位掌柜的只能讓開門口,請王小手進去。
王小手派頭很足,挺著胸背著手,邁著小方步。
茶樓的侍應生不敢怠慢,“這位先生,樓上請?!?/p>
王小手咂咂嘴,這什么租界里的茶館,就是不行!
哪能這樣招呼客人,這個撩高的,奧,他們叫什么侍應生,眼力不行嗓子也不行。
要是擱在北平,離老遠就有人大聲喊,“王大爺您來了!您雅間請!王大爺來了里邊兒伺候著!”
然后里面的伙計就會一溜煙跑過來,先打個千,再問聲好,然后領著人一路往里走。
這才叫氣派呢!
現(xiàn)在好了,不聲不響的,什么玩意兒!
到了樓上,侍應生奉上茶單。
反正不是自已掏錢,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則,王小手點了一杯意大里亞咖啡。
他現(xiàn)在有的是錢,可有錢歸有錢,占便宜的爽感是無與倫比的。
“行了,你們兩個,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兒!哎,我可把話說在前頭,要不是看你們都是津門商會的朋友,我才不來蹚這趟渾水!既然都是朋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說話都仔細著點,不要添油加醋,也別想瞞著點什么,誰要是敢糊弄我,我讓他后悔生下來!”
兩個掌柜一聽,呦呵!都說這位王隊長平事兒很有經(jīng)驗,今天一看,果然如此!
這是老手??!
一上來就劃出條條杠杠,這就是給今天平事兒打下基礎了。
兩個人當下你一句我一句,把事情給說清了。
這個瑞祥號是做棉花生意的,主要是從產(chǎn)地收棉花,運到津門來。
津門這地方可以說是北方的大宗物品交易中心,不管是出口還是內(nèi)銷,量都很大,出口量甚至一度占了全國的百分之八十還多。
這個盛發(fā)號也是做棉花生意的,不過他們類似于經(jīng)紀人之類的角色,從各大棉商手里收棉花,再賣到紗廠去,或者賣給外國洋行,出口到國外。
盛發(fā)號去年跟瑞祥號訂了合同,要了一批貨,可因為戰(zhàn)事四起,加上收成不好,這批貨的數(shù)量先不說能不能湊齊,價格肯定是得漲上天!
瑞祥號的童老板提出來,遇上這事兒是我命不好,我不管怎么著,把數(shù)給湊齊,就是結賬的時候,能不能稍微漲一漲價,賠錢我也認了,但總不能一次賠的傾家蕩產(chǎn),再也翻不了身不是?
可盛發(fā)號不同意,按照合同供貨,他們這次能大賺一筆,憑什么給你漲價?
你死不死,關我什么事兒?。?/p>
于是開始互相扯皮
其實他兩家之所以要找個中間人,就存了互相妥協(xié)的心思。
不妥協(xié)也沒辦法,盛發(fā)號也明白,真把童掌柜逼到絕路上,他心一橫跳海河去,那什么合同也沒用了。
多結點錢可以,但多結多少是個問題,這才請了王小手來。
王小手這樣的事兒見多了,當下有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