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負責清理現(xiàn)場的憲兵之后,眾人紛紛上車回了憲兵司令部。
到了之后,謝弗被數人押進審訊室。
隨后北原蘭介又調來兩隊憲兵,將審訊室附近團團圍住,并且要求,除非松崎大佐或者他親自下令要求相關人員進入審訊室,其他人一律不得靠近。
安排完之后,他又走到林澤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林桑,你這次立了大功,我會親自向松崎大佐匯報的,你放心,憲兵司令部不會虧待每一個做出貢獻的人?!?
林澤敬了個禮,“北原君,我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只要能在您的帶領下,為帝國的事業(yè)做出些許貢獻,我就心滿意足了!”
北原蘭介欣慰的點點頭,“好了,松崎大佐會親自來指揮審訊,這里暫時沒你們什么事了,回去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新的安排,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林澤領著神情還有點恍惚的高升平往外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此前給尾實秀夫打過藥劑的那個軍醫(yī)又來了,因為他拎著個箱子,所以門口的憲兵正在檢查。
他頗有些不滿的嘟囔著,“是你們的司令長官請我來的,你們不能這樣對待一名醫(yī)生,更不能這樣對待一名貴族?!?
看來,松崎大佐已經做了完全的打算,如果這個謝弗不肯吐露有用的信息,那在必要的時刻,他不介意使用一些技術手段。
哪怕這種技術手段并不成熟。
畢竟,謝弗這種層面的間諜,搞得肯定都是非常重要的戰(zhàn)略情報,而松崎大佐看重的則是北平城的秩序和穩(wěn)定。
所以只要抓到謝弗,松崎大佐就已經完成上面交給他的任務了。
他甚至還想著,如果審不出來什么,是不是把這個人送到東三省去。
讓那幫家伙去頭疼吧!
林澤帶著高升平,叫輛洋車去了鑫園。
小伙計在門口迎著,“兩位爺,您里邊請,里邊請!”
林澤吩咐道:“要兩個小池子。”
他特地來著讓高升平洗個熱水澡,好好緩緩,畢竟老高也是有點歲數的人了,又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這種街頭槍戰(zhàn)還差點死在那的經歷未免有點太刺激了。
泡了個通透,又找了個小伙計給高升平敲敲砸砸。
丟出兩塊大洋,“去,找個好館子炒四個菜,要好菜,再打一斤酒來?!?
小伙計忙不迭去了,眼看著快下午四點,兩人才吃上一頓“午餐”。
林澤給高升平倒上一杯酒,他一飲而盡,長出了一口氣,這才恢復正常。
“生民,我都快不想干了,我都當了廳長,這憲兵司令部還把我當小兵使喚,生民你說說,今天我要是真讓那孫子一槍崩了,我當這個官,掙這個錢,娶這么如花似玉的老婆,還有什么用?”
林澤又給他倒上一杯,“廳長,別想這么多了,現(xiàn)在的日子,能過一天是一天,誰還知道以后的事兒呢?再者說了,現(xiàn)在誰說了算?皇軍說了算,他就是讓咱們上刀山下火海,咱們也得去??!”
高升平長嘆一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悶頭又把酒干了。
“生民啊,你沒注意,今天咱們在那輛洋車后面躲著,有顆子彈把車板打穿了,擦著我的頭皮就這么過去了,當時我就想,完了,老子混了一輩子,連個兒子還沒造出來,就這么交待在這了,你說這人啊,活這一輩子,圖的到底是什么?”
“廳長,您吉人自有天相,總能逢兇化吉,這回北原君不就說了嗎,他會親自把咱們的功勞匯報給松崎大佐呢!至于說這人圖的到底是什么,廳長,您這個問題太深,我回答不了,我就想著,跟在您后邊,多掙點錢,娶媳婦兒生孩子,好好過日子唄?!?
高升平一聽北原蘭介還要給他們請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自已哪有什么功,光趴在洋車后邊屁滾尿流了,要不是林澤及時出手,恐怕那個謝弗就跑了,自已負責把手那個路口,如果真讓謝弗從那里逃掉,肯定要吃掛落。
舉起酒杯跟林澤碰了碰,“生民,我不能再分你的功勞了,上回找到寄留簿,都是因為你機靈,這回我光拖你后腿了.....”
“哎,廳長,你怎么還見外了呢?到時候,不管北原君怎么說,我都是一口咬定,當時是在您的指揮下開得槍,您在洋車后面觀察謝弗的動向,然后抓住時機,命令我開槍射擊,您可別說漏了啊。”
俗話說得好,出頭的椽子先爛,長肥的豬先宰,林澤讓高升平在前邊替自已擋著,有功勞我給你分,有災你可得替我扛啊!
至于真出了事兒高升平會不會翻臉不認人?
都這么深度綁定了,到時候可就由不得他了。
一條線上的螞蚱??!
等兩人從鑫園出來,天已經擦黑了,高升平非得去八大胡同繼續(xù)放松放松。
林澤心說老高把媳婦整天扔家里,他也真放心,怪不得嫂夫人天天跟個怨婦似的,老高家里有地他不耕,在外邊倒是耕的挺起勁。
林澤沒跟他去,讓他找齋藤一塊玩兒去吧,反正齋藤不是在哪家堂子就是在哪家煙館,到八大胡同一定能找到他。
到家以后,發(fā)現(xiàn)家里多了兩個雪堆。
肯定是勤快的兮月帶著若雪把院兒里的雪都掃了。
見林澤回來,兩姐妹都很高興,兮月張羅著就要給他做飯。
林澤趕忙攔住,“中午飯吃的晚,一點都不餓,我就不吃了,你們吃了嗎?”
兮月心疼道:“爺,您雖然外面的事情忙,可再忙也得吃飯,身子骨可是自個兒的。”
林澤點點頭,看著院兒里的雪堆,“來來來,我領你們堆雪人?!?
若雪瞪大眼睛,“雪人是什么?”
林澤領著她倆,先弄一個大雪球當身子,又弄一個小雪球當頭,又在頭上畫出眼睛鼻子嘴,還到屋里找了個呢帽子給它戴上了。
姐妹倆歡聲笑語不斷。
她倆害怕林澤凍著,不時過來給林澤暖手。
看著堆好的雪人,林澤突然想起來高升平那個問題。
人活這一輩子,到底圖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