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昌剛要接過查看,卻沒想到慕容奕比他動作還快,搶過小兵手中令牌。
下一瞬。
他臉色青黑一片:“果然是他!”
“誰?”
廖昌驚疑不定,奪過令牌查看。
驀地,他臉色也難看了起來,不過廖昌這人一向沉穩(wěn),他默了默中肯道:“七殿下,這一枚令牌說明不了什么,或許是刺客故意留下,來離間你和九殿下的關(guān)系?!?/p>
沒錯,這枚令牌正是九皇子慕容彥手下的令牌。
廖昌認(rèn)為,九皇子若當(dāng)真是刺客幕后之人,斷不會留下這么明顯的把柄。
這枚令牌出現(xiàn)的太過蹊蹺,蹊蹺到似乎是有人故意栽贓。
然,慕容奕此刻完全聽不進(jìn)去,他壓低聲音怒喝:“不是他還能有誰?廖大人,你別告訴本殿下,你要包庇他?!”
“......”廖昌被噎了一下,他也只是理智分析,七皇子這反應(yīng)實屬過激了。
但,轉(zhuǎn)念一想,廖昌便明白了過來。
于七皇子立場來說,就算這場刺殺不是九皇子所為,他也會栽贓給九皇子。
如此,爭奪皇位的人選便少了一人。
想明白了其中關(guān)鍵之后,廖昌臉色一沉,語音淡漠道:“下官不敢!”
“哼!最好如此!”慕容奕冷哼,此刻的他,完全沒有了在人前特意偽裝出來的溫潤。
這時,一名越國使臣怒氣沖沖跑來。
“宸啟國六皇子,我們二皇子在你們國土上被刺重傷,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宸啟國就等著我們越國國主的怒火吧!”
“二皇子?”
慕容奕聞言一怔。
此次來的不就只有越國太子和六公主嗎?
什么時候越國二皇子也來了?
越國皇帝膝下只有兩子,一個大皇子,一個二皇子。
大皇子被封為太子。
這二皇子聽說近兩年也頗得越國皇帝的喜愛,大有和越國太子一爭大統(tǒng)的趨勢。
“我們二皇子這次是扮做普通使臣,秘密前來的,沒想到一進(jìn)了你們京城,就被刺殺,現(xiàn)在命在旦夕?!?/p>
“六皇子,我們太子說了,此事是發(fā)生在你們的地界,無論如何,你們也要找到名醫(yī)救活二皇子。”
“另外,三日之內(nèi),我們要兇手!否則......”
留下帶有威脅意味的未盡之言,這名越國使臣衣袍一甩,又怒氣沖沖回了越國使臣的車隊。
氣得慕容奕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他好歹也是宸啟國的皇子,越國一個小小使臣也敢這么跟他說話了?
簡直豈有此理!
可對方終究是在宸啟國地界出的事,怎么說也是他理虧。
慕容奕氣了一瞬后,不得不安排善后事宜。
命令人領(lǐng)著越國使臣前往皇家別苑落腳安置。
一邊又吩咐人把此事傳回皇宮,還要吩咐人去太醫(yī)署請?zhí)t(yī)。
慕容奕忙得焦頭爛額。
幸虧五城兵馬司的人來了,抓捕刺客的事,他可以省一些心力。
可,轉(zhuǎn)瞬,慕容奕眸底劃過一抹暗芒。
不!
抓捕刺客的事,他不能完全交給五城兵馬司。
廖昌這個老家伙,明顯有包庇老九的嫌疑,萬一放水呢?
思及至此,慕容奕急急轉(zhuǎn)身離開。
又派了一隊自己人去搜捕刺客。
就算幕后之人不是老九,他也要把罪名焊死在老九身上,否則今日越國使臣遭刺殺之事,他依舊逃不掉問責(zé)。
更何況,越國二皇子還生死未卜,萬一人死了,他更是不知要承受多少怒火。
......
大理寺地牢。
裴驚蟄正在審問春香樓的人。
陰暗潮濕的牢里,彌漫著讓人作嘔的血腥氣。
整個牢房,響徹著哀嚎。
裴驚蟄正拿著一方絹帕擦拭著手上的血跡。
這時,宴玄疾步過來。
他湊到裴驚蟄身側(cè),附耳道:“大人,九皇子府的令牌已經(jīng)神不知鬼不覺地扔在了刺殺現(xiàn)場。”
“嗯?!迸狍@蟄點頭:“辦得好?!?/p>
“大人?那下一步咱們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闭f著,裴驚蟄喉間滾出一聲低笑:“咱們等著狗咬狗!”
“......”宴玄怔愣了一瞬,轉(zhuǎn)瞬明白了自家大人的意思。
大人這是要讓七皇子和九皇子自相殘殺!
只是有一點他不明白,就問出了口:“那春香樓的瑟瑟姑娘呢?現(xiàn)在不把她交出去嗎?”
“不,還沒到她出場的時候,先把她看管好,等需要她的時候再說。”
聞言,宴玄點了點頭,又苦惱道:“只是她到現(xiàn)在也不肯背叛慕容奕,也不知道這慕容奕哪里好,竟是讓一個見慣了各色男人的花魁情根深種。要不要屬下上刑法?嚴(yán)刑逼供?”
春香樓里其余人在嚴(yán)刑拷打下,十有八九皆已招供。
然,物證鏈中,他們還缺少一項,那就是賬本!
不管是人口買賣,還是禁藥采買,甚至那傀儡藥是從哪里得來,這些都該有賬本記錄的。
缺少這一個,雖說也能把慕容奕的罪證定個七七八八,但終歸是存在一定風(fēng)險。
畢竟老皇帝對慕容奕的偏寵,有目共睹。
這些罪名所有證據(jù)集齊,他們都難以保證老皇帝會處置七皇子,更何況還在缺少證據(jù)鏈的情況下!
另外,他們一致認(rèn)為,這個瑟瑟姑娘,或許還知道不少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老皇帝服用的丹藥......
比如,春香樓里以龜公身份出現(xiàn)的北疆人......
他們不敢肯定這些事情,這位瑟瑟姑娘知道多少,但對于一個守口如瓶嘴嚴(yán)的犯人,他們這些審訊之人,自然是能挖出多少是多少,定要把所有秘密挖掘出來才行。
聽了宴玄的話,裴驚蟄擦手的動作一頓,道:“今夜讓人偽裝成七皇子的人,對那位瑟瑟姑娘來一場刺殺,記住,別傷其性命?!?/p>
聞言,宴玄眸子一亮:“大人這是......好一招殺人誅心!”
又道:“大人高明!”
“少拍馬屁,你,把消息傳去昭慶公主府,讓他們最近不要采取任何行動?!闭f著,裴驚蟄一頓,轉(zhuǎn)而神色晦澀地又道:“給宋夫人也送個信吧。”
“是?!?/p>
宴玄拱手,轉(zhuǎn)身離開地牢。
心中咂舌:他家大人這追妻追得可真是辛苦,簡直是拿命在追??!
另一邊。
千機(jī)樓地下密室內(nèi)。
宋慕白罵罵咧咧。
氣得直翻白眼,卻還不得不趕緊為身受重傷的黑衣人醫(yī)治。
“老傅!你到底是什么人?你還有多少秘密瞞著我?”
“你為何要刺殺越國使臣?”
“啊?”
“你說話呀!”
“一問你,你就裝傻!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dāng)兒子?”
“你是不要命了嗎?”
“你個沒責(zé)任心的,你要是出事,我怎么辦?怎么?養(yǎng)了一六八開,你是打算把我這個兒子扔了不管了嗎?”
宋慕白一疊聲地罵。
他嘴上雖然罵的狠,眼眶卻因為心疼,止不住的泛了紅。
沒錯,被他救回來的黑衣人,正是他的養(yǎng)父,傅愁!
他跟養(yǎng)父生活這么多年,哪怕是養(yǎng)父從頭到尾捂?zhèn)€嚴(yán)實,但他依舊一眼就認(rèn)出了這個身形。
天知道,剛剛他差點嚇破了膽子。
甚至腦子混沌之際,他都有想過,若是他沒救下養(yǎng)父,二人同時死在那里,他會不會帶著養(yǎng)父,魂穿回去?!
可惜,現(xiàn)代他那具病入膏肓殘敗的軀殼,恐怕早就被人火化了。
還有,這一世里,他好不容易得來的母親兄弟怎么辦?
宋慕白紅著眼眶,取來醫(yī)藥箱,給養(yǎng)父傅愁處理傷口。
他胸口中了一劍,只差分毫就斃命。
好在養(yǎng)父武功還算不差,及時護(hù)住了心脈。
這要是剛剛后背那一劍躲不過,就是大羅神仙都難救。
他沒想到再次見到養(yǎng)父,會是這種情景,更是心驚養(yǎng)父越發(fā)成謎的身份。
處理完傷口,宋慕白沒忍住,又喋喋不休罵上。
“艸!”
“老傅!”
“你拼命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
“你個喪良心的老東西!你想嚇?biāo)牢覇??!?/p>
宋慕白眼球猩紅,臉上全是怒容。
在現(xiàn)代的時候,他是四好青年,從沒想過,他生起氣來,罵人這般有天賦!
“咳咳......”
傅愁臉色蒼白,挪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木板床上。
有些心虛,又有些惱火的教訓(xùn)道:“你個臭小子,大逆不道,連父親你也敢罵!”
“不孝子!”
訓(xùn)著訓(xùn)著,傅愁瞧見宋慕白眼眶越發(fā)紅,緊忙裝作嫌棄損道:“哎哎哎......你可別給老子哭??!”
“老子還沒死呢,輪不到你哭喪!”
“收回去!”
宋慕白吸了吸鼻子,撇嘴:“說話中氣十足的,看樣子還死不了!”
“交代吧!”
“交代什么?”傅愁瞪眼,一臉的絡(luò)腮胡也跟著一顫一顫的。
宋慕白本來挺生氣,這會兒看到養(yǎng)父這個樣子又有些想發(fā)笑。
他養(yǎng)父這時候有點像怒發(fā)沖冠的張飛!
他就說那一臉的胡子太難看,讓他剃掉,又不聽話!
可還沒等宋慕白笑出來,養(yǎng)父下一句話頓時又讓他臉一沉。
就見養(yǎng)父傅愁強(qiáng)撐著起身:“老子還得去救人呢!”
“讓開!”
聞言,宋慕白臉黑成了鍋底,長臂一伸把人攔下。
“老傅!我看你真是嫌自己命長了!”
宋慕白臉冷的厲害,嗓音也如秋末寒霜。
他這養(yǎng)父沒別的毛病,就是軸的一根筋直通大腸!
讓他又恨又心疼。
“不用你管,那些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不能把他們?nèi)酉?。?/p>
傅愁一意孤行地?fù)]開宋慕白攔著的手臂,掙扎下地,抬手就要去拾起被宋慕白扔在犄角旮旯的蒙臉巾。
宋慕白被氣的胸口起伏不定,卻也不得不說實話安撫:“你放心,那些人我都安排好了!”
“現(xiàn)在五城兵馬司和慕容奕的人一定在大力搜捕刺客,你當(dāng)真安排好了?”傅愁還有些擔(dān)憂。
刺殺開始那一刻,城門就被關(guān)了。
全城戒嚴(yán)。
接下來幾日,全城定是會遭到挨家挨戶的搜查。
那么多人,沒辦法全部集體蒸發(fā)。
普通手下還好說,都是明面上在京城有著正經(jīng)身份文書的。
只要身上沒有受傷,在毀掉衣物之后,繼續(xù)偽裝在人群中就可以萬無一失。
只是此次行動的人中,幾個領(lǐng)頭人是他從外面調(diào)回來的,那些人是精銳,也是他的心腹,沒有身份文牒,留在京城很容易暴露。
還有那些受傷的手下,若被查到,身上刀傷箭傷怎么解釋?
傅愁想到此,愁緒不展。
他本以為這次刺殺能夠一舉把越國兩名皇子都?xì)⒘恕?/p>
但,好似,并未達(dá)成目的。
他也未想到,越國侍衛(wèi)中竟是藏著不少高手。
這和他之前探聽到的消息,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