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妃?!?/p>
慕容奕玉眸深邃。
神色復雜地看了眼淑妃,不知在想什么,行了禮后離開。
慕容奕走后,淑妃一改剛剛的疲憊,坐直身子。
“陛下的丹藥可還有日日服用?”她問著身后的心腹嬤嬤。
眸底似寒潭,讓人心悸。
嬤嬤上前一步,跪在淑妃腳邊,邊為其捶腿,邊回道。
“回娘娘,陛下對咱們的七殿下深信不疑,果然如娘娘所料,只要那丹藥是七殿下親手奉上的,陛下定會吃,這幾日每日都未曾落下,咱們的計劃很快就成功了?!?/p>
“嗯,很好。等他把弈兒推上太子之位,也就沒什么用處了,到時候讓制藥的人,把丹藥中那味藥量加大?!?/p>
“是,娘娘?!?/p>
嬤嬤恭敬頷首,忽又蹙眉道:“只是可惜,七皇子正妃只能有一人,秦霜回和江寒月二人又都是真正骨子里倔強的,哪個也不肯為妾?!?/p>
“不然,七殿下倒是可以秦家江家姑娘同娶,這樣咱們的殿下既可以得到秦太傅一眾文臣的支持,又能得到江家兵權,未來皇位就能穩(wěn)固了?!?/p>
淑妃姿態(tài)悠閑地擺弄著手上新涂的丹蔻,不以為意輕笑:“江寒月乃武將之女,生性粗鄙,坐不得正妻的位置?!?/p>
“況且,秦太傅乃陛下太傅,陛下不會容許自己老師的孫女做小,二者總要取其一,沒什么可惜的?!?/p>
“不過,這話......你倒是提醒我了?!笔珏S手捻了顆葡萄進嘴,吞咽下后又繼續(xù)說道:“兵權也至關重要,咱們是要拿到手才穩(wěn)妥?!?/p>
嬤嬤抬眸:“娘娘的意思是?”
“武將不止江家一人,李婉茹的父親李承平可是忠勇將軍,手下也有十萬兵馬,雖然不如江家兵力,但聊勝于無,相信李婉茹很樂意把自己的女兒送進七皇子府做側妃。”
嬤嬤凝眉,遲疑道:“可李將軍忠心的是陛下,就算咱們七殿下娶了他外孫女,他當真就能為咱所用嗎?”
淑妃笑得越發(fā)勝券在握:“你忘了?陛下要扶持的都是我兒,他李承平既然是忠于陛下的,那自然也得忠于我兒。”
說著,淑妃又笑了下,道:“更何況,當年宋家那件案子,可是他李承平造假證,才做實了宋家私吞軍械糧草之罪,害得宋家被驅逐出京,若不是宋家有先祖留下的丹書鐵券保命,怕是這會兒的宋家早已無后了。”
“燕家人護短,若是得知真相,你猜會怎樣?有了這個把柄在手,他李承平還能不聽命于咱們嗎?”
嬤嬤佩服主子佩服的五體投地:“還是娘娘運籌帷幄,李將軍定是怕極了他背叛宋老國公爺?shù)氖卤煌背鋈??!?/p>
“老奴聽說,當年的宋老國公爺在世時,可是把李將軍當做半個兒子一般栽培的。李將軍叛主之事要是被揭露,不但是死罪,還會被世人唾罵。娘娘握著這個把柄,諒李將軍也得乖乖聽話?!?/p>
“哈哈哈......”
嬤嬤的恭維,讓淑妃暢快大笑。
她本就容色艷麗,這一笑,雖說也上了年紀,但因著保養(yǎng)得當,當真還有著那百媚橫生的媚態(tài)。
嬤嬤見了,面上不顯,心中卻止不住嘆了口氣。
若陛下不是心中一直記掛著那位長公主,拿娘娘當替身,娘娘又何苦涼了心,做到這般決絕?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感,淑妃突然止住笑,神色帶了幾分猙獰道:“鳳棲宮那位,陛下最近可還有去探望?”
“回娘娘,陛下昨日去過一次,今日還未曾去?!?/p>
聞言,淑妃臉上閃過厲色。
“陛下當真荒誕!若是被外人知道,他把長公主藏于后宮主宮中,世人該怎么議論?!”
嬤嬤這次沒有接話,把頭垂得更低了。
突地,淑妃神色上染了點哀戚和恨意:“若是長公主安安穩(wěn)穩(wěn)做陛下的金絲雀,本宮倒也不是容不下她,畢竟皇兒能得圣心,也多少有些她的功勞。”
“但她偏生要查第一任太子慕容淮的死因,慕容淮又不是她親生,她何苦非要揪著這件事不放手?我又豈能容她!”
“嬤嬤!給她的藥不要斷!她不是一直要查嗎?本宮就讓她徹底變成個瘋子!”
嬤嬤被淑妃身上的戾氣嚇得大氣也不敢喘,卻又要迎合淑妃,只能把頭垂得更深道:“娘娘,第一任太子已經(jīng)死去多年,咱們當年做的又謹慎,所有證據(jù)都被咱們銷毀干凈了。那位就是想查,也查不到什么,娘娘且放寬心,火燒不到咱們身上。”
聞言,淑妃身上的戾氣這才慢慢消散,歪倒在貴妃榻上,慢慢合上眼。
見淑妃困倦之意上來,嬤嬤輕手輕腳地取了毯子過來,為其蓋上。
二人卻殊不知,此時殿外站著一人。
寒風中,他脊背挺直,嘴角下壓,眼底滿是震驚和破碎,手中一把折扇被攥緊,力氣大到仿若下一刻就要被折斷。
他前幾個時辰,剛威脅過喜公公要把父皇的身體狀況告知,若是對方知道丹藥有問題.......
母妃竟然利用他弒君?
他現(xiàn)在有嘴也說不清了。
而且,他能說嗎?
里面的可是他母妃!
慕容奕神色變化不停,眸底漆黑一片,似有暗涌。
“......七殿下?”
一名宮女手中捧著一盤新鮮的點心路過,見到慕容奕站在殿外不動,上前行禮。
慕容奕擺擺手,讓那名宮女起身,隨之警告地看過去:“對任何人也不要說,此刻這個時辰點,我在這里,可明白?”
宮女撲通又跪下。
顫聲道:“奴婢懂得,請殿下放心?!?/p>
“嗯,起來吧,本殿下有一枚玉佩落在了殿內,你尋到后幫本殿下收起來,改日再來取?!闭f罷,抬步離開。
“是,七殿下?!睂m女依舊垂著頭,直到人走的見不到身影了,才敢起來。
宋府。
正廳。
宋今瑤換了衣裳后前來,身后跟著杜嬤嬤,白霜,秋菱,阿蠻。
氣場十足!
崔忘年已經(jīng)等得很是不耐煩了,臉上怒氣橫生。
聽到門外動靜,這才努力調整好表情。
這賤人!
竟敢晾著他半個多時辰!
關鍵是,一壺茶水都沒上,讓他口干舌燥坐了半晌冷板凳!
心里再有氣,想到今日來的目的,崔忘年還是掛上假笑,看去。
然,這一抬眸,便狠狠地愣住了。
不止他,就連宋管家在看到一身二品誥命服盛裝而來的宋今瑤,都驚愕的張大了嘴。
夫人怎么換了身二品誥命服來了?
這是......
旋即意識到什么,宋管家憋著笑垂下頭。
他總算是明白了,夫人那一句:崔大人任職國子監(jiān)祭酒,乃四品。
是什么意思了!
按照宸啟國的禮制,四品官員見到二品誥命夫人,是要行作揖禮的。
若是在路上遇到,四品官員也是要給二品誥命夫人的馬車避讓。
尤其夫人的二品誥命得來的全是靠自己,并非是依仗的夫君和兒子,那對方這禮數(shù)更應該恭敬些才對。
當然,若對方不計較,也沒有穿誥命服,禮數(shù)上也可以免掉。
夫人這身裝扮前來,目的太明顯!
來打崔忘年的臉了!
“讓崔大人久等了,真是過意不去。”
宋今瑤皮笑肉不笑地在主位落了座。
旋即挑眉:“怎么?崔大人這是年紀大了,不懂禮數(shù)了嗎?”
說著,她扯了扯身上服侍,意思在明顯不過,等著崔忘年給她見禮呢。
崔忘年被宋今瑤這身裝扮刺激得嘴角一抽一抽的。
這女人是有大病吧?
在自己府里,還穿著誥命服?
“見過宋夫人。”
崔忘年不情不愿地行了禮,憋著氣在下首坐下。
崔玉雙也隨崔忘年后面坐下,不過她表情很是寡淡,眸底還帶著一絲不情愿,似是被崔忘年強行拉來的。
宋今瑤掃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心道這個崔玉雙看樣子應該跟崔忘年不是一路人。
宋管家稍稍微有些遺憾,若夫人是男子,是朝中二品官員,讓崔忘年行跪拜禮也是要得的。
欸!
打臉打得還是不夠暢快!
宋管家想著,眉梢微微往上挑了挑,斜睨著瞪了眼崔忘年。
他心中覺得不夠暢快,殊不知此刻的崔忘年已經(jīng)差點被嘔得吐血。
一開場就感覺低了宋今瑤這女人一等,之后的話可如何開口?
這次,終于有丫鬟來上茶了,崔忘年口渴的厲害。
也沒看茶水燙不燙,就往嘴里送去。
“嘶......”
他燙得舌尖一陣發(fā)麻。
臉上更是青一陣白一陣。
宋今瑤輕笑:“崔大人?這是貴府沒有好茶了嗎?怎么這么急著喝?若是不夠,我再讓丫鬟上就是了?!?/p>
杜嬤嬤也在旁怪腔怪調說:“夫人,也不怪崔大人急,這龍團鳳餅可是最頂級的茶葉,怕是崔大人很少能喝到?!?/p>
崔忘年怎么可能聽不出,宋今瑤這對主仆是在陰陽他崔府窮。
心中氣悶的厲害,他緊咬著后牙槽,雙手緊抓著座椅扶手,才堪堪忍下要暴走的怒火。
片刻,他深吸一口氣,開口:“宋夫人,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怎么說你我也是親家......”
“欸......打??!”宋今瑤打斷崔忘年下面的話,不認同地反駁:“崔大人莫不是忘了?你和我四兒媳早已斷親,咱們可談不上是什么親家?!?/p>
“直說吧,崔大人日理萬機,今日來這里,究竟是為何?”
宋今瑤最不喜崔忘年這種假模假樣的模樣,直言開口。
“呵......是這樣的?!贝尥暧樞Α?/p>
“最近我時常夢到我那原配耿氏,深覺我這個做父親的對玉窈有所虧欠,也后悔當時不該沖動,被那丫頭氣得腦袋一發(fā)蒙就寫下斷親書,怎么說她再有不對之處,也好歹是我親生,想著......”
宋今瑤總算是聽明白了!
這崔忘年今日來,難不成是看她宋府日子好過了,想認回女兒,攀親來了?
杜嬤嬤瞪大眼,就差點罵人!
老東西!
臉皮是丟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