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說的是真的吧。
男人嘛,承諾起來的時候,挺像個人。
只是與她無關(guān)。
“那是你的事情,我以后還會再嫁?!彼蚱屏怂淖晕腋袆樱盎魰r序,你有權(quán)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但請你不要來打擾我?!?p>“你要嫁給誰?陸為謙嗎?你明知道,陸家是不可能接受……他們連離過婚的女人都不會接受,怎么可能會要一個懷著孩子的女人,何況你懷的還是我的崽。”
陸家不需要一個繼子來繼承家業(yè)。
更不可能任由陸為謙,在婚姻大事上,任意妄為。
“我就非得嫁給陸為謙嗎?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就非得在你和他之間二選一?”她是有多么的不堪,非得讓這些男人選來選去,“霍時序,我可以嫁給任何一個男人,只要他足夠愛我,只要他在我需要他的時候,不拋下我就可以?!?p>霍時序沉默了。
她還在記著前世的仇恨。
該記。
那時他,是個渾蛋。
“給我個機(jī)會,我保證以后……”
“夠了?!彼幌肼犨@些,“霍時序,今天我是來為我的寶寶和父親祈福的,你要沒的聊,可以閉嘴,讓我安靜一會兒?!?p>霍時序果然就閉嘴了。
宋南伊雖然看不清外面的世界,但臉依然瞥向了外面。
肚子里小寶寶動了一下。
幅度很大,透過薄薄的孕婦衣,拾進(jìn)了霍時序的眼底。
“他是不是動了?”他震驚,半蹲下去,將臉貼到她的肚子上,“南伊,他動了,他在跟我打招呼對嗎?我們好像還沒有給他取名字,你說叫什么好?”
前世,宋南伊不知道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寶寶出生之前,她給取過很多小名。
小麥芽,小紐扣,小青檸,她希望生個小可愛來著。
可惜……
“不知道?!彼行┥駛?。
霍時序很興奮,他腦海里一下涌出了好多奇奇怪怪,又可可愛愛的名字。
“女孩的話就叫小甜筒,男孩的話就叫小核桃,好不好?”
他望著她。
渴求著她能認(rèn)可。
宋南伊黯然地看著他的眼睛,許久,“霍時序,我們前世的寶寶,是男孩還是女孩?”
霍時序的笑,凝滯在了唇角。
他低低地垂下腦袋。
犯了錯一般的,沉默起來。
耳邊有風(fēng)吹過。
就像前世那場未來及消化的嬰兒啼哭聲。
“那也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寶寶,他甚至都沒有看一眼他的媽媽,沒有吃一口母乳,就被丟進(jìn)了福利院,霍時序,你真的好狠……”
她捂著胸口。
心像被刀子割開。
她也想放下。
她也想忘記。
但她放不下,也忘不掉。
纜車頂上的輪子,發(fā)出吱吱呦呦的聲響。
纜繩的弧度越大,聲響越沉悶。
雨下大了,索道下的叢林,升騰起白蒙蒙的山霧,恍若仙境一般。
風(fēng)景很美。
可惜宋南伊看不見。
他望著她沒有焦點(diǎn)的眼睛,暗暗想著,等她眼睛好了,一定要帶她去全世界最美麗的風(fēng)景。
不。
還有他們的孩子。
前世,他未來得及愛的孩子。
他們一家三口,一起去看這世界上最璀璨的風(fēng)景。
他要向全世界宣布,他的愛。
他愛她,愛孩子,毋庸置疑。
今天的纜車格外的慢。
走到半路上,竟然停了下來。
有擴(kuò)音喇叭發(fā)出溫馨提醒,“因雨勢過大,造成纜車故障,已經(jīng)在積極搶修,大家少安毋躁。”
宋南伊是有點(diǎn)慌的。
東華山,她從小爬到大,纜車索道,從來沒有出過問題。
外面到底下了多大的雨啊。
“雨很大嗎?”宋南伊問向霍時序。
霍時序回,“算是中雨吧。”
中雨不應(yīng)該故障停修。
大家都困在半空中,這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恐慌的。
尤其是風(fēng)很大。
吹得纜車四下亂晃。
“別怕,不會有事的,應(yīng)該一會兒就好了?!被魰r序脫下外套,披在宋南伊的身上。
他緊緊地靠她坐著,生怕因為纜車的晃動,讓她坐不穩(wěn)。
山霧越來越大。
相鄰的纜車,也在風(fēng)雨飄搖中,漸漸模糊,看不清楚。
像是到了異世界。
那里沒有別人,只有他和她。
宋南伊看不見。
指尖緊緊地握著圍欄,風(fēng)一吹一晃,她的心跟著一哆嗦。
“嘎吱?!?p>纜車頂上傳來了不和諧的聲音。
旋即,風(fēng)吹了起來。
纜車晃得厲害,像要在纜繩上打轉(zhuǎn)。
宋南伊害怕極了。
“纜車會不會掉下去?霍時序,現(xiàn)在纜車到底是什么情況?”
霍時序透過透明的天窗,看向掛著纜車的軌道,有一處,好像是出了問題。
像是斷裂。
也像是松動。
“沒事,別怕?!?p>他安慰著宋南伊,自己心里卻沒有底。
這里高達(dá)百米,如果纜車脫落,掉下去,必死無疑。
他死不要緊。
宋南伊還懷著寶寶,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出事。
纜車在半空中,吱吱呀呀地隨風(fēng)擺動著。
猛的。
纜車上方的兩處鏈接中的其中一處,‘砰’地繃斷了什么。
纜車瞬間傾斜。
霍時序眼疾手快的,將宋南伊抱緊,自己的后背重重地摔在了,原本是左右兩側(cè)的玻璃上。
“發(fā)生什么了霍時序,我們要死了嗎?”
宋南伊不敢動。
她伸手去摸索什么,被霍時序握住了手,“纜車怕是要撐不住了,乖,摟緊我的脖子,別怕?!?p>他會高高地舉起她。
不會讓她受一丁點(diǎn)的傷害。
有些罪過,始終是要還的。
他挺慶幸的,能有這么個機(jī)會。
“南伊,抱緊我?!?p>“我們真的要死嗎?”宋南伊真的嚇住了。
她要死了?
為什么偏偏是在她懷孕的時候。
“怕是兇多吉少?!?p>他嘗試著給園區(qū)和救援打電話。
但這山里基本沒有信號。
連號碼也撥不出去。
他抱緊了她,用最后的溫柔,在她的臉上吻了一下,“南伊,對不起,這輩子我……可能,就陪你走到這兒了,來生,我一定不做錯事,一定不會讓你傷心難過?!?p>他在說著臨終遺言。
宋南伊一個字都聽不進(jìn)去。
她想自救。
這種想法,現(xiàn)在也不現(xiàn)實。
等死嗎?
真的要等死嗎?
“霍時序,如果我們今天死了,來世,我們就不要再相見了。”
他娶,她嫁,各不相干。
那才是最好的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