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擦藥。
由著血自己凝固。
呆了好一會兒,才從洗手間里出來。
裴嘯依然在忙手頭上的事情。
視線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電腦。
安糖糖有很多話要說。
每一句走到嘴邊,她又給咽了下去。
現(xiàn)在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那我去收拾一下東西?!?/p>
她轉(zhuǎn)身回去了自己住的那間臥室。
房間很干凈。
根本不是她的風(fēng)格。
她其實是一個很隨性的小女孩,不喜歡疊被子的,但是在這兒不一樣。
裴嘯有潔癖。
她每天都會把房間收拾很干凈,地上的每根頭發(fā),她都會撿起來。
她也會偷偷地跑到他的房間,在他的床上躺一天。
然后再把他的房間收拾得一塵不染
她就是想讓他喜歡。
可他偏偏不喜歡。
將最后一件物品,收進(jìn)行李箱,安糖糖擦干了眼角的淚,微笑著走了出去。
“那我就走了,謝謝你收留了我這么久,明天我會去公司上班的?!?/p>
裴嘯抬眸,看向她,“不用謝,明天見?!?/p>
安糖糖想擠一抹笑給他。
很困難。
拖起行李,走到門口,她又回望了他一眼。
他的注意力依然在他面前的電腦上。
開門,出門,關(guān)門。
安糖糖和她氣息,全部離開了這個家。
裴嘯將手上的電腦合上,捏著眉心,心情有點同往常不一樣。
起身,他走到陽臺,點了根煙,慢慢吸著。
……
安糖糖和程節(jié)的事情很快就定了下來。
在她去潤合做實習(xí)秘書的第二個周。
安家安排了,她和程節(jié)的訂婚。
程節(jié)很舍得花錢,訂婚的小禮服,都是找國外著名的設(shè)計師手工訂制的。
他看起來很喜歡她。
訂婚宴搞得很大,宴請了江城很多名流。
安喬喬在一旁陰陽怪氣的,“你別說,這老男人,就是疼媳婦,姐,你還真的是有福氣,將來你要給程先生生個一兒半女,就坐穩(wěn)了程太太的位子,我可真是羨慕你啊?!?/p>
“羨慕我,你上啊,我讓給你?!卑蔡翘前琢税矄虇桃谎郏鞍矄虇?,別企圖給添堵,今天這個日子,要是把我惹著了,這婚訂不訂的還在后面,你的腿被爸打斷,是近在眼前的事情?!?/p>
安喬喬戚。
她知道安糖糖最愛發(fā)瘋。
丟下白眼,“是,我惹不起,我躲還不行嗎?!?/p>
安喬喬還算識相。
安糖糖心情不算好,但還是強顏歡笑的,跟著程節(jié)身邊,聽著他將她介紹給,他的那些所謂的朋友們。
“霍總,裴總,上次一面太過于匆匆,沒能好好跟你們介紹一下?!?/p>
程節(jié)牽起安糖糖的小手,將她帶到人前,“糖糖現(xiàn)在是我的未婚妻了,聽說她在裴總的公司實習(xí),以后還請裴總,多多照顧?!?/p>
安糖糖尷尬極了。
她以為裴嘯跟程節(jié)沒那么深的交情,不會來。
現(xiàn)在人就站在她面前。
她想躲也躲不了。
“程先生客氣了,程太太人很聰明,學(xué)得很快,不需要特殊照顧。”裴嘯聲音冷冷清清。
程節(jié)微笑,“糖糖確實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我想這也是她選擇我的原因?!?/p>
安糖糖:……她是被逼的好吧。
哪有夸獎別人,是帶著夸獎自己的目的的。
裴嘯淺看了安糖糖一眼,“程先說言之有理,她選擇了你,是她的福氣?!?/p>
“謝謝裴總?!背坦?jié)不顯山不露水的,將大手握在了安糖糖的腰上,“那你們隨意,我去跟別的朋友打個招呼?!?/p>
“程先生隨意?!?/p>
程節(jié)攬著安糖糖的腰,往別處。
她回頭看了裴嘯一眼。
但他沒有看她。
霍時序倒是看了安糖糖一眼,那小姑娘,眼里好像有淚珠。
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
“程節(jié)的財力和實力,說什么都是安家高攀,不吃虧,但沒想到,安初平這么快就把女兒給打發(fā)出去了,到底是沒媽的孩子,沒人疼啊。”
裴嘯眉心微蹙。
“你說什么?她沒有媽?那個安夫人不是她媽媽嗎?”
霍時序也是最近聽說的,“現(xiàn)在的安夫人是安糖糖的繼母,她的親生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據(jù)說當(dāng)年安初平有婚外情,趁她媽媽回娘家的時候,帶了女人來家睡,被發(fā)現(xiàn)了,后來,不知道怎么的自殺了?!?/p>
裴嘯聽到這些,還是挺震驚的。
這個小丫頭沒心沒肺的,他還以為是家里父母寵出來的。
怎么……身世這么慘的嗎?
“你看。”霍時序指向安初平安喬喬那一家三口,“有媽的孩子,就用不著,嫁給一個大自己二十歲的男人了。”
裴嘯端起香檳啜了一口。
喉結(jié)滾動,“她嫁給程節(jié),未必不是自己想要的,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想嫁與不想嫁,誰還能逼得了她,你以為她是什么聽話的主嗎?”
霍時序沒反駁。
也許吧。
每個人想要的東西不一樣。
“就像你說的,可能是各取所需吧,反正啊……”霍時序拍了拍裴嘯的肩,“……這小丫頭,不會再是你的了。”
裴嘯的視線落在程節(jié)和安糖糖的身上。
那只放在腰上的大手,瞬間在他的眸底燃起,灼得他難受。
……
安糖糖累了。
借著上洗手間,她想自己獨處一會兒。
看著鏡子里,這個好像與自己無關(guān)的女人,好陌生。
“安糖糖,你就這樣把自己交出去了?這也太不負(fù)責(zé)任了吧?”
“可是沒人愛我呀,嫁給誰不都一樣嗎?至少程先生看起來人還不壞?!?/p>
“你才多大呀,對愛情就沒有向往了嗎?你還沒有談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啊?!?/p>
“戀愛不一定要轟轟烈烈,有人愛就很溫暖啊,可是沒人愛啊?!?/p>
“安糖糖,你真的好可憐,從小到大,都沒人愛,你就是一個根本不配得愛的女孩子,你就應(yīng)該是這樣的結(jié)局?!?/p>
安糖糖自言片語的,把自己說難過了。
如果媽媽還活著,一定會鼓勵她,再勇敢一點,追求自己想要的。
可是媽媽不在了。
她喜歡的男人,對她也無動于衷。
結(jié)局……只能是這樣的結(jié)局。
安糖糖掉淚了。
她怕花了妝,趕緊仰起了小臉,拿著紙巾,沾眼角的淚。
“訂婚這么好的事情,怎么還哭起來了?”男人熟悉的聲音。
安糖糖身子一僵。
忙看向了面前的鏡子。
裴嘯站在她的身后,雙手抱懷,唇角似笑非笑的。
她指尖抓緊了那張被眼淚濕掉的紙巾,擠了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哪有,我沒有哭,我就是……眼睛里進(jìn)了小蟲子,弄不出來了?!?/p>
“我看看?!彼叩剿拿媲埃瑢⑺衷谙词峙_上,手指撐起她的眼睛,“別眨眼,我吹一下。”
她漂亮的眸子,望著他的臉。
看著他的唇慢慢靠近她,吹氣,再吹氣。
她看的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