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時序沒有讓宋南伊見小核桃。
見面的地點。
選在了醫(yī)院旁邊的咖啡廳。
咖啡廳不算高檔。
大部分都是一些來蹭網(wǎng)的待業(yè)人員。
位置在角落。
相對安靜。
“你那丈夫沒有陪你過來?”他戲謔地勾了一下唇,拖起長腔,“哦……他被抓起來了,涉嫌重婚罪?!?/p>
宋南伊無語。
明明都是他干的。
譏諷她這幾句,就這么有快感?
“霍時序,你明知道……”
“我不知道?!彼湎旅忌?,俊臉變得無情起來,“告訴我,這次回江城,是想干什么?”
“看兒子。”她實話實說。
“看不了。”他拒絕。
宋南伊瞪眼,“憑什么看不了?就算離婚了,我也有探視權(quán)吧?況且,是你搶走了我的兒子,你就是個綁匪,你還不許上了,信不信我報警?!?/p>
“我是他爹?!彼似鹂Х龋p抿了一下,像極了斯文敗類,“他可沒有一個沒離婚就迫不及待嫁人的媽。”
“你……”
宋南伊還真不知道,霍時序有這副無賴的嘴臉。
那些前世假惺惺的求復合。
都是假的,全是假的。
他就不是個好東西。
所謂耐心,所謂愛,不過就是得到他想要的結(jié)果下的,虛偽演繹。
一旦發(fā)現(xiàn)事與愿違。
他就不是個人了。
宋南伊壓下氣。
明明,霍時序已經(jīng)知道了她和岳川的關系。
陰陽怪氣的。
不過是想讓她親口承認,她撒謊騙他。
她承認好了。
“……我沒嫁人,我和岳川也沒有見不得人的關系,我肚子里也沒有孩子,之所以那樣說,就是想跟你一刀兩斷。”
“霍時序,你要怎樣,才肯把兒子還給我?”
霍時序是順毛驢。
嗆他也可以,得他心甘情愿的情況下。
目前,二人的關系。
她選擇好好跟他講話。
“他還那么小,離開媽媽會生病的,你看,這不是已經(jīng)病了,你總不希望自己的兒子……”
“宋南伊?!彼淅涞卮驍嗨?,“如果沒有想說的,就結(jié)束吧?!?/p>
她望住他。
他眸子漆黑。
她看不透他眼底的顏色。
“霍時序,我們糾纏了兩世了,我們和解吧,好嗎?”
他淡淡地瞥過視線。
和解?
怎么和解?
用曾經(jīng)丟過的半條命嗎?
“南伊,前世產(chǎn)床的血,和我跳河得自盡,已經(jīng)一命還一命了,是你一直放不下,我以為上天給我們一起重生的機會,是想讓我們好好放下恩怨,幸福生活下去……”
他自嘲地笑了,“……你不肯啊,你出走三年,我等了你三年,我給了你三年的自由,我相信你是愛我的,只是無法釋懷,你需要時間,可你呢,你怎么對我的?”
好像很多事情,都經(jīng)不起推敲。
一旦層層剝開。
不是眼淚就是血。
“……你還在恨我,星言活著,你媽也沒死,這還不夠嗎?你還要恨到什么時候?宋南伊,帶著恨過日子,你不累嗎?可我累了……我們之間沒有所謂的和解,就這樣吧?!?/p>
他的話很冷。
很涼。
好像前世在產(chǎn)床上被拿走生命的是他,而不是她。
他說他受到了傷害。
難道,一直在受傷害的不是她?
宋南伊內(nèi)心五味雜陳。
心臟一抽一抽地疼。
她不知道這疼,是為眼前的男人的委屈,還是為曾經(jīng)的自己。
“所以……你在為自己不平?你要打壓宋氏嗎?你要報仇嗎?還是說……”
說到這兒。
宋南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父親秘書打來的。
“什么?怎么會這樣?好的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p>
宋知令出事了。
被人舉報合同造假。
公司賬上的錢,全部凍結(jié)。
只有交納的百億的保證金,才能讓項目繼續(xù)進行。
宋知令被帶走調(diào)查。
事發(fā)突然。
宋南伊猜,是霍時序搞的鬼,他最擅長用這種卑鄙的方法,報復別人。
“是你嗎霍時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設計陷害?你為什么非要搞我的家人?你有本事沖我來不行嗎?”
霍時序苦笑。
看吧。
一旦出了事。
他就被默認為是那個兇手。
宋南伊從來沒有信過他。
他沒有解釋的興趣,“隨便你怎么想?!?/p>
男人起身往外走。
宋南伊沖他面前,甩了他一個巴掌,“霍時序,到底是不是你?”
臉被打偏。
有點疼。
他動了動腮上的肌肉,墨色的眸子,驟緊,“宋南伊你的腦子呢?這明顯的對家設計,也看不出來?你爸被人設計了,這個人,不是我?!?/p>
“真的不是你?”
宋南伊茫然了。
父親向來做事謹慎,在商場上,他很少與人結(jié)下梁子。
怎么突然就……
“不是你,又會是誰?霍時序,你何必這么著急呢?”
她認定了他。
霍時序也不想解釋,“是不是我,自己去查?!?/p>
宋南伊跟宋知令見了一面。
事情差不多跟秘書說的一樣。
合同造假不存在。
舉報他的目的,就是想讓項目停工。
他給她一些名單,“這些人,以前是比較交好的,你可以去借借,看看能不能把保證金湊出來,要是項目停了,損失可不止這個數(shù),到時,就難辦了?!?/p>
“爸,如果湊不齊保證金,項目只能停下,你會怎么樣?”她六神無主。
“可能是把牢底坐穿吧。”宋知令無望地說。
宋南伊難受。
她不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
她接過名單,“爸,你放心,我就是求,也求他們幫我們渡過難關,我一定不會讓你把牢底做穿的。”
現(xiàn)實,遠沒有想象的那般順利。
宋南伊一口一個叔叔伯伯的叫著,也沒有撬開這些見風使舵,人走茶變涼的人的憐憫。
好像他們都預測過,宋家從此會衰敗。
生怕惹上霉運一般的躲著。
更不提,借錢了。
宋南伊想過抵押房子,抵押自己的珠寶工作室,但杯水車薪。
百億啊。
這對他們宋家來說,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
她該去找誰幫忙?
誰又肯幫她呢。
要不去借高利貸?可一旦借了高利貸,就等于提前家破人亡。
怎么辦都是兩難。
怕母親提心,她沒有跟她講這件事情,只是說父親去出差了。
所有的苦和難,她一個人咽下。
窗外,下了起雨。
敲打著樺樹的葉子,像一首交響曲。
她緩緩地閉起眼睛,憔悴,迷茫。
手機在桌上震動。
她摸起來看了一眼。
是霍時序的電話。
這個時候,他怕不是來落井下石的吧?
“喂?”
“你爸的事情處理的怎么樣了?人出來了嗎?”他的話像關心。
宋南伊沒有太多抵觸情緒,聲音喪喪的,“還沒有。”
“需要我?guī)兔??”他主動提起,也把丑話說在前頭,“不過,我有條件,宋氏股權(quán)的百分之十要給我?!薄俺酥猓疫€有一個條件,回家,照顧兒子?!?/p>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幫你湊齊保證金?!?/p>
宋南伊錯愕半晌。
“你的條件,會不會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