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看!”
錢老匠激動地指著高爐下方一個被嚴密封堵的出鐵口。
“按照您的法子,我們用了最好的焦炭,加大了鼓風(fēng)量,已經(jīng)連續(xù)冶煉了十二個時辰!爐溫一直維持在您說的那個一千五百度以上!”
“馬上就要出第一爐鋼水了!”
江澈走到高爐前,感受著那股足以將人烤干的恐怖熱量,眼中也閃過期待。
這爐鋼水,將是他所有計劃的基石。
“準備開爐!”
隨著江澈一聲令下。
錢老匠親自拿起一根長長的鐵釬,對準了出鐵口。
“開——??!”
幾名最強壯的工匠,掄起大錘砸在鐵釬的末端。
“轟!”
封堵的泥口被瞬間沖開!
那不是尋常煉鐵時暗紅色的鐵水。
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液態(tài)的鋼!
熾熱的鋼水,順著預(yù)設(shè)的引流槽,奔騰著涌入一旁的砂模之中,將整個巨大的廠房,都映照得亮如白晝。
“天吶……”
鄭海被這壯觀的景象震撼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語。
“成功了!成功了!”
錢老匠看著那奔流的鋼水,老淚縱橫,直接跪倒在地。
“王爺!這是神物?。”绕鹞覀儸F(xiàn)在的百煉鋼,在它面前,簡直就是一堆廢鐵啊!”
江澈的臉上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扶起錢老匠,沉聲道:“錢老,這只是第一步?!?/p>
“從今天起,我要求你們,將所有產(chǎn)出的鋼材,優(yōu)先投入到兩件事上?!?/p>
“請王爺吩咐!我等萬死不辭!”
“第一,”
江澈從懷中掏出一疊圖紙,上面繪制著一個個形狀各異。
但尺寸都標(biāo)注得無比精確的甲片。
……
傍晚,江澈與鄭海并肩站在工坊區(qū)的山坡上。
“王爺,有了這些鋼,有了那些神乎其神的武器圖紙?!?/p>
“鄭海,你記住?!?/p>
江澈打斷了他,目光深邃地望著那片跳動的火光。
“我們腳下的屯田區(qū),是為了保證了我們不被餓死,這是我們的下限。”
“而這里!”
他指向那座正在源源不斷生產(chǎn)鋼鐵的高爐。
“這些超越時代的軍事工業(yè),決定了我們能站在誰的頭頂上,這是我們的上限!”
“農(nóng)業(yè)是根基,而這鋼鐵與火焰,才是我們在這片大陸上安身立命,開疆拓土,無人可以撼動的真正王牌!”
鄭海心神劇震,他看著江澈的側(cè)臉。
對于自家的王爺,不光是他,哪怕是跟隨時間最長的章武等人也看不透。
別的不說,就說可以再次啟用朱高煦這一點,就不是誰能比你的。
看看朱瞻基,這機會恨不得讓朱高煦老死在皇都,也不愿意他在出山。
但是江澈卻是將其從那旋渦之中撈出來,更是給予了一個州讓其去管理。
這份氣概,足以說明,眼前之人,王中之王!
…………
伴隨著聯(lián)席會議落下的帷幕,但是整個新華城的政務(wù)中樞有片刻的停歇。
恰恰相反,一場范圍更廣,效率更高的風(fēng)暴,正以這座高原之城為中心。
向著南北兩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席卷開來。
錢寧,這位新上任的北府長史,在接受任命的第三天。
便帶著江澈親筆簽署的政令,三百名精銳工匠以及一支由章武親自挑選的千人護衛(wèi)隊,踏上了返回北方的征途。
他行囊里裝著的,不僅是江澈的信任與授權(quán)。
更是將整個北方納入一個統(tǒng)一,高效發(fā)展體系的宏偉藍圖。
而留下的鄭海、張敘、章武等人,也立刻投入到了各自的職責(zé)之中。
法典編纂司、營造司、格物院……
一個個嶄新的或擴編的衙門,在鄭海的主持下,有條不紊地開始運轉(zhuǎn)。
興田港的船塢里,日夜回蕩著敲擊的轟鳴。
通往內(nèi)陸礦區(qū)的道路上,滿載著礦石與物資的車隊,絡(luò)繹不絕。
這日午后,江澈處理完一批關(guān)于礦產(chǎn)勘探的文書。
正站在巨大的沙盤前,推演著那條華夏天道的路線與工期。
就在這時,一名親衛(wèi)入內(nèi)稟報。
“王爺,暗衛(wèi)司陳默求見?!?/p>
“讓他進來吧。”
江澈頭也未抬,目光依舊專注地膠著在沙盤之上。
很快,陳默快步走入殿內(nèi),單膝跪地。
“末將陳默,參見王爺!”
“起來吧?!?/p>
江澈的目光從沙盤上移開,落到他的身上。
這一看,頓時有些想要發(fā)笑,該說不說,來到這里的士兵多多少少都有些被曬黑。
不過想想也是,他們這些人還好,但是像陳默這些專門搞情報工作的人。
天天都是風(fēng)吹日曬的,要是還白白嫩嫩的,那江澈真的該考慮換人了。
“看你行色匆匆,可是南邊的海域,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了?”
“王爺明鑒!”
陳默站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卷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羊皮地圖,恭敬地呈上。
“王爺,這幾個月,末將遵照您的指令,一邊讓破浪級勘探船沿著海岸線繼續(xù)向南探索,一邊派人深入那些新歸附的沿海部落,收集他們世代相傳的口述信息?!?/p>
“如今,總算有了一些眉目?!?/p>
江澈接過地圖,緩緩展開。
這是一份比現(xiàn)有地圖更為詳盡的南美洲西海岸南段的航路圖。
“說來聽聽?!?/p>
江澈一邊看著地圖,一邊平靜地說道。
陳默指著地圖的最南端,一片被標(biāo)記為群山與惡水之地的區(qū)域,沉聲道。
“王爺,根據(jù)多個沿海部落的共同說法,在印加帝國的南境之外,還生活著一群從未被印加人征服過的部族?!?/p>
“他們自稱為馬普切人,意為大地之民,這些部落極為彪悍善戰(zhàn),據(jù)說他們能在山林中與美洲豹搏斗,能赤腳在冰冷的河水中追逐獵物?!?/p>
“印加帝國曾數(shù)次派大軍南征,結(jié)果都在那片狹長的山地與林地之間,被打得頭破血流,狼狽而歸。”
“哦?”
江澈的眉毛微微一挑,眼中閃過一絲興趣。
“一群連印加人都啃不動的硬骨頭?”
“正是?!标惸c頭道:“我們的一支小型勘探隊,曾在海上遠遠見過他們的戰(zhàn)士。他們身材高大,作戰(zhàn)時吶喊聲如同雷鳴,確實氣勢非凡?!?/p>
一旁的陸軍都督章武聞言,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他,頓時來了精神,湊上前來,虎目放光地盯著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