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三人齊聲應(yīng)道，雖然臉上帶著一絲猶豫。

但還是同時站了起來，朝著于青逼近。

他們當(dāng)然不會真的下死手，但都是沙場上滾出來的漢子，有的是辦法讓人吃苦頭。

周悍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住了于青的肩膀。

章衛(wèi)則繞到他身后，一記手刀砍在他的后頸。

王酒更是直接，笑嘻嘻地抬腳，準(zhǔn)備給他來個猴子偷桃。

于青又驚又怒，卻被周悍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王酒的腳越來越近。

“我留下！我留下還不行嗎！”

于青幾乎是吼出來的。

三人這才松開手，各自退回原位，臉上還帶著憋不住的笑。

于青狼狽地整理著衣服，狠狠地揉了揉臉，嘴里小聲嘀咕著什么。

江澈仿佛沒看見他的小動作，對另外三人擺了擺手。

“你們?nèi)齻€，先回去準(zhǔn)備吧，明日一早出發(fā)?！?/p>

“是，大人?！?/p>

周悍三人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離開，出門時還不忘拍了拍于青的肩膀，擠眉弄眼。

書房里，只剩下江澈和滿臉不爽的于青。

房門關(guān)上，周悍三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

于青低著頭，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江澈自顧自地提起茶壺，給于青面前空著的茶杯續(xù)上水。

“還在生氣？”

于青猛地抬頭，嘴唇動了動，還是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不敢?！?/p>

江澈放下茶壺，手指在桌面上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

“周悍是猛將，勇則勇矣，謀略不足，讓他守家，不出三天，糧草庫都能讓他那幫手下給喝空了?！?/p>

“章衛(wèi)、王酒，是合格的戰(zhàn)將，令行禁止，但大局觀欠缺，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

江澈每說一句，于青的臉色就變幻一分。

他當(dāng)然知道江澈說的是事實(shí)，這三人的優(yōu)缺點(diǎn)，他比誰都清楚。

可這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自己就不如他們？

江澈看穿了他的心思，話鋒一轉(zhuǎn)，目光落在于青身上。

“而你，于青?！?/p>

“你心思最細(xì)，看人最準(zhǔn)。”

江澈一件件數(shù)著于青的功勞，這些都是于青自己都快忘記的小事。

他沒想到，頭兒竟然全都記在心里。

于青心頭的火氣，不知不覺間被澆滅了大半。

他有些發(fā)愣，原來頭兒一直都在看著自己。

“沖鋒陷陣，我手下不缺猛士，但北平這座大本營，絕不能出任何紕漏?！?/p>

“我現(xiàn)在要北上，應(yīng)天府那邊肯定會有動作，陛下也絕對不會安心，所以必須有人來中和應(yīng)天府那邊的情況?！?/p>

“這個位置，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個人選?！?/p>

江澈看著于青眼神的變化，知道火候到了。

他從抽屜里取出一塊黑沉沉的鐵牌，扔在桌上。

“從今天起，你就是暗衛(wèi)司的司主?！?/p>

“北平城內(nèi)所有的暗衛(wèi)，都?xì)w你調(diào)遣。”

于青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們的名單和聯(lián)絡(luò)方式，你也都知道。”

“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盯死城里那些不安分的家伙?！?/p>

“不管是朝廷派來的眼線，還是北平城里里那些吃里扒外的東西！”

“第二件事，建立新兵營?！?/p>

“前線打仗，我需要源源不斷的兵源補(bǔ)充，給我狠狠地練?。　?/p>

“第三件事，也是我私人的事情，幫我照顧好家里人?！?/p>

監(jiān)察全城，建立兵源，照顧家里……

這哪里是留守，這分明是把整個北平都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于青單膝跪地，雙手將暗衛(wèi)令高高舉過頭頂。

“頭兒，你放心！”

“于青在，北平在！”

“若有半分差池，提頭來見！”

……

次日，天色蒙蒙亮。

雄渾的號角聲劃破了北平城清晨的寧靜。

城門大開，吊橋放下。

整肅一新的大軍，緩緩涌出城門。

士兵們身著嶄新的軍服，手持擦得锃亮的兵刃。

短短數(shù)日，這支三千人的軍隊(duì)仿佛脫胎換骨。

道路兩旁，擠滿了前來送行的百姓。

他們看著這支威武雄壯的軍隊(duì)，眼中充滿了敬畏。

不為別的，他們是真心覺得江澈好，之前北平打仗的時候。

可以說老百姓們過的根本就不是人過的日子。

但自從朱棣進(jìn)入應(yīng)天府，江澈負(fù)責(zé)管理北平后，很快就讓北平城的人過上了吃飽穿暖的日子。

江澈一身玄甲，騎在神駿的黑馬之上，行在隊(duì)伍的最前方。

當(dāng)整個大軍即將完全出城之際。

他勒住了馬韁，若有所感，回頭望向高聳的城樓。

幾道身影靜靜佇立，為首的，正是于青。

他同樣穿著一身甲胄，身姿筆挺如槍，正遙遙望著大軍遠(yuǎn)去的方向。

在他身后，是柳雪柔、郭靈秀、林青雨三女。

徐大牛和曾琴也都在，她們的臉上帶著擔(dān)憂，也帶著期盼。

隔著遙遠(yuǎn)的距離，江澈的目光與于青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彼此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含義。

那是信任，是托付，是心照不宣的約定。

——前線，交給我。

——后方，交給你。

江澈嘴角微微上揚(yáng)，隨即猛地一拉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

“出發(fā)！”

他再也沒有回頭，只留給北平城一個堅(jiān)毅的背影。

戰(zhàn)馬嘶鳴，鐵蹄踏碎晨光，向著無垠的北方草原，滾滾而去。

…………

與此同時，應(yīng)天府，皇宮深處。

北平城的八百里加急軍報，擺在朱棣的御案上。

朱棣端坐不動，面沉如水。

他身前，三子朱高燧正唾沫橫飛，言語間滿是憤慨。

“父皇，這江澈……膽子未免太大了！”

“圣旨未下，兵符未調(diào)，他竟敢擅自帶兵出征，這與謀反何異！”

朱高燧說得慷慨激昂，眼角余光卻不住瞟向朱棣的臉色。

他要的就是火上澆油。

江澈如今風(fēng)頭太盛，壓得他們這些皇子都快喘不過氣了。

朱棣不言，只是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朱高燧的心坎上，讓他后面的話越來越?jīng)]底氣。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父皇！”

太子朱高熾和漢王朱高煦幾乎是并肩闖了進(jìn)來。

“兒臣也收到了消息，江澈他帶兵北上了？”

朱高煦性子最急，搶先開口。

他一把搶過朱高燧手中的軍報，草草一掃，雙目圓瞪。

“三千人？！”

“他瘋了嗎？區(qū)區(qū)三千人也敢出塞！這是去給韃子送人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