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難功臣，封賞大典。

奉天殿內(nèi)，鐘鳴鼎沸。

新皇朱棣身著袞龍袍，高坐于龍椅之上，目光如電，掃視著階下百官。

他的左手邊，是丘福、朱能、張玉等一眾浴血奮戰(zhàn)的武將。

他們一個個挺胸疊肚，臉上洋溢著建功立業(yè)的驕傲。

他的右手邊，則是以解縉為首的降臣。

以及一些在靖難中保持中立的文官。

他們大多低著頭，神情復(fù)雜，既有對新朝的敬畏，也有對未來的迷茫。

在整個大殿中，江澈是個異類。

他站在武將隊列的末尾。

一身暗衛(wèi)司的黑色暗衛(wèi)服。

那些文官們怕他，武將們忌憚他。

過去三天，江澈這個名字，已經(jīng)成了所有讀書人午夜夢回的噩夢。

畢竟現(xiàn)在在這里的武將，大多都是見識過江澈的厲害的。

別看暗衛(wèi)司僅僅只有三百多人，可就這三百多人，將整個戰(zhàn)場拉長，讓他們每一次進攻都能大圣！

江澈對此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只看著龍椅上的那個人。

他在等，等朱棣給他一個結(jié)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太監(jiān)尖銳的嗓音響起，大殿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

封賞開始了。

“靖難首功，成國公丘福，封……”

“寧國公張玉……”

“淇國公丘?！?/p>

一個個顯赫的爵位，一片片肥沃的封地。

一箱箱金銀財寶，被朱棣毫不吝嗇地賞賜下去。

武將們個個喜形于色，山呼萬歲之聲，響徹大殿。

封賞完武將，輪到了文官。

“解縉，授文淵閣大學(xué)士……”

“楊士奇，授……”

文官的封賞，顯然不如武將那般豐厚，大多是官復(fù)原職，略有升遷。

這是朱棣在明確地告訴所有人，誰，才是他的心腹。

當(dāng)所有人都封賞完畢，大殿內(nèi)再次陷入了片刻的寂靜。

所有人都知道，還有一個人。

那個三天來，讓整個南京城為之顫抖的男人。

暗衛(wèi)司指揮使，江澈。

朱棣的目光，終于落在了那道黑色的身影上。

他的眼神深邃，讓人看不出喜怒。

丘福等武將撇了撇嘴，而那些文官，則個個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暗衛(wèi)司指揮使，江澈?！?/p>

朱棣緩緩開口，他沒有說江澈攻城拔寨的功勞，也沒有提江澈運籌帷幄的智謀。

他只說了一句話。

“三日之內(nèi)，肅清金陵，清掃前朝余孽，為朕鏟除心腹之患，其功，當(dāng)賞！”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文官集團中炸開！

朱棣這是在公開承認(rèn)那場血腥的清洗是他授意的！

他不僅承認(rèn)了，還要為此獎賞江澈！

這是何等的霸道！

何等的不把天下讀書人放在眼里！

一瞬間，所有文官都面如死灰。

他們明白了，新皇要的，是絕對的服從，任何忤逆，都將被毫不留情地碾碎！

江澈就是他手中那把最鋒利的屠刀！

江澈從隊列中走出，來到大殿中央，單膝跪下。

“為陛下分憂，乃臣之本分?！?/p>

朱棣看著他，眼神中終于流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

“朕，封你為侯？”

朱棣拖長了聲音，像是在詢問。

丘福等人立刻皺起了眉頭。

江澈卻搖了搖頭：“陛下，臣不要封侯?！?/p>

“哦？”朱棣的眉毛挑了一下，“那你想要什么？”

整個大殿的人，都豎起了耳朵。

江澈抬起頭，目光直視龍椅上的帝王，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臣，想為陛下，鎮(zhèn)守北平！”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北平！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燕王府的根基，是朱棣經(jīng)營了二十多年的大本營！

整個靖難之役，北平就是朱棣最穩(wěn)固的后方！

現(xiàn)在，江澈竟然開口，要去鎮(zhèn)守北平？

就連丘福、朱能這些悍將，都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江澈。

朱棣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他沒有立刻回答，手指在龍椅的扶手上，輕輕敲擊著。

“咚?！?/p>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大殿內(nèi)，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皇帝的決斷。

可江澈知道，朱棣會答應(yīng)。

因為現(xiàn)在的朱棣，最不放心的，就是北平。

他登基為帝，人到了南京，可他麾下最精銳的軍隊。

他經(jīng)營多年的勢力，全都留在了北平。

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酣睡？

哪怕那里是自己的老巢，他也需要一個絕對忠誠，又能鎮(zhèn)得住場子。

并且不會與他那些驕兵悍將們勾結(jié)在一起的人，去替他看著。

一個沒有根基，沒有派系，只聽命于他一人，并且手上沾滿了文官鮮血。

斷了所有退路的酷吏。

還有比他江澈，更合適的人選嗎？

朱棣的敲擊聲停了。

“好！”

“江澈聽封！”

“朕命你，即日起，總督北平防務(wù)，節(jié)制北平三司，掌管暗衛(wèi)司北鎮(zhèn)撫司！凡北平軍政要務(wù)，皆可便宜行事！”

“朕，將朕的北平，交給你了！”

這一連串的任命，如同一個個炸雷，把殿內(nèi)所有人都炸得頭暈?zāi)垦！?/p>

總督北平防務(wù)！

節(jié)制三司！

便宜行事！

這簡直就是把整個北平，都封給了江澈！

他成了名副其實的北平王！

丘福等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他們拼死拼活，才掙來一個國公的爵位。

江澈動動嘴皮子，就成了權(quán)傾一方的封疆大吏。

這不公平！

可他們看著龍椅上朱棣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把所有的抗議，都死死地咽了回去。

江澈深深叩首：“臣，領(lǐng)旨謝恩！”

“必為陛下，守好國門！”

從這一刻起，廣闊的北境，才是他真正龍入大海的舞臺。

金殿的巍峨雄偉被甩在身后。

漢白玉的臺階泛著冰冷的光。

江澈的官靴踩在上面，發(fā)出清脆而孤獨的回響。

他沒有回頭，卻能感受到背后那三道如山岳般沉重的目光。

丘福，朱能，張玉。

新朝最炙手可熱的三位國公，靖難功臣之首。

此刻，他們就像三頭沉默的雄獅，立在奉天殿外，等著他。

江澈腳步不停，徑直走下臺階。

那三人果然跟了上來，不遠不近，丘福性子最急，腳步聲也最重。

朱能次之，沉穩(wěn)內(nèi)斂，只有輕微的甲葉摩擦聲。

張玉，在鬼門關(guān)走過一遭的人，氣息最是悠長，幾乎聽不見聲音。

直到走出宮門，江澈才停下腳步，轉(zhuǎn)身，臉上掛著疲憊。

“三位國公，這是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