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滑落,砸在車頂上發(fā)出聲響。
不管紀瑾修再怎么呼喊,再聽不到唐凝的半句回應(yīng)。
安靜吞噬了一切。
紀瑾修一貫冷靜的心,猛然高高懸掛,內(nèi)心生出不好的預(yù)感。
他怕唐凝有事,猩紅的眸子陰鷙地沖陳斌吩咐。
“快,安排飛機,立刻回港城?!?/p>
他的手極為用力,幾乎將手機捏碎般。
陳斌不敢遲疑,立刻安排了下去。
不出十分鐘,紀瑾修已經(jīng)坐上私人飛機回港城。
紀瑾修面色凝重,猶如被烏云遮蓋,周身氣壓低沉,眼底透出前所未有的懼色。
一心全牽掛著港城,不知生死的唐凝。
被牽掛的唐凝額頭順著頭皮淌血,全身冷得可怕。
不知怎么的,她被一道聲音喚回幾分意識:“唐凝,別睡……”
她費勁睜開眼,腦袋一陣尖銳的刺痛,但很快,她竟感覺不到半點同意。
被鮮血浸染的雙眼一片模糊。
車內(nèi)一片狼藉。
不僅是她。
江城、司機,還有兩名保鏢,全都腦袋朝下懸掛著。
他們?nèi)贾貍萑牖杳裕孟癖人€嚴重。
但她很快又想到,自己似乎也一樣,好像要死了。
“唐凝……”
低沉厚重的嗓音再次響起,這次更清晰地飄入唐凝的耳中。
一雙名貴的黑皮鞋率先闖入視線,黑色的西褲裹著修長的腿,與黑夜融合在一起。
忽然他彎腰,如鷹隼銳利的眼睛映入她眼中。
“是我,放心,我不會讓你死?!?/p>
唐凝覺得自己真是受傷太重了,出現(xiàn)幻覺,竟然在張勁松眼里看到了擔憂。
唐凝顧不上是不是幻覺,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艱難地動了動唇,
“救……他們……”
張勁松眼眸晦暗如夜,側(cè)臉都掩蓋不住的凝重,側(cè)頭吩咐:
“立刻救人?!?/p>
唐凝感覺身體飄飄然,沒有一絲痛覺,整個人都是麻的。
被人從車里放下來,報出去的時候,感覺灌注在頭頂?shù)难喝剂骰亓松眢w。
充斥在鼻子里濃郁的血腥味,意外地闖入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以及男人身上的冷香。
“堅持住,別睡,我這就送你去醫(yī)院。”
張勁松嚴肅的眉心擰起,竟然鼓勵著她。
四周黑漆漆地。
唐凝眼角被鮮血糊住,眼尾的上下眼瞼黏著,要睜開眼睛就更費勁了。
可她還是看到張勁松那張冷硬,此刻卻有幾分人情味的臉。
唐凝也不想睡,怕睡下了再也見不到紀瑾修和爺爺。
眼皮卻沉重的抬不起來,最終,還是沉沉閉上。
“唐凝!”
張勁松怔住,黑暗如深淵的眼底快速閃過抹緊張。
腳下的步伐加快,迅速抱著她進了車內(nèi)。
“趕緊送醫(yī)院?!?/p>
司機看著滿臉是血,看起來危在旦夕的唐凝,生生嚇一跳。
傷這么重,還能活嗎?
但他想歸想,人命關(guān)天,急忙將人送到醫(yī)院。
幾人一同被送入急救室。
發(fā)生這么大的車禍,譚警官這邊通過交通部門反饋,認為這不是一起簡單的車禍,馬上趕來醫(yī)院了解情況。
張勁松剛吩咐周特助,“查一查今晚的車禍怎么回事?!?/p>
明白,爺?!敝芴刂h首,眼看著譚警官帶人走過來。
“張總?!?/p>
譚警官大踏步來到他們面前站定,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聽說今晚這些傷者,包括唐小姐在內(nèi),都是張總送來醫(yī)院的,這邊我需要跟你做一個正常流程的筆錄?!?/p>
“問吧。”
張勁松眼皮都沒抬,睨了眼他們。
氣勢狂妄強大,帶著沉重的壓迫感。
譚警官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面對紀瑾修的時候。
他問的問題全跟今晚的車禍有關(guān),基本屬于了解情況。
“好的,感謝張總的配合,我們會盡快查出今晚車禍的真相?!?/p>
譚警官客套的表達謝意,張勁松氣息深沉,面容冷硬抿著薄唇。
眉宇之間,縈繞著極淡的擔憂。
譚警官狐疑瞇起眼,難道張勁松跟今晚的車禍有直接的關(guān)系?
還是他這個樣子,只是單純在擔心唐凝的安危?
“盡作為公民的義務(wù)罷了,希望警方能盡快查明真相。”
張勁松眉梢淡淡挑起,不再看他們,目光盯著急救室的大門。
急救室的門開開合合,護士神色匆匆出來,又端著血包匆匆進去。
氣氛異常凝重。
冷冰冰的走廊,安靜得落針可聞。
譚警官擰眉,覺得今晚的車禍沒那么簡單。
他帶著下屬離開醫(yī)院,快速展開調(diào)查。
“去調(diào)取路段監(jiān)控,查查唐凝最近都跟誰結(jié)怨?!?/p>
“還能是誰,當然是紀家了?!?/p>
“去查,別猜了?!?/p>
譚警官上車,啪一下關(guān)上車門。
只怕,港城接下來都不太平了。
長達四個多小時,將近五小時的飛機后,紀瑾修抵達港城。
一落地,他腳步飛快朝著車輛等待的方向走,冷峻的臉色更是掛著前所未有的慌張。
“太太目前怎么樣了?”
陳特助緊隨其后,大踏步跟在身旁實時匯報情況。
“還在手術(shù),我們派去了解的人說,太太失血過多,情況十分危急,恐怕……”
紀瑾修腳步飛快,冷冷一個眼刀過去,“她不會出事,也不能出事!”
陳特助知道他現(xiàn)在很害怕。
飛行這幾個小時里面,盡管紀瑾修一言不發(fā),卻時時刻刻都在關(guān)注唐凝的情況。
紀瑾修以最快的速度,帶著陳特助上了車,迅速趕往醫(yī)院。
腦子甚至一片空白。
這么多年,他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時刻,像現(xiàn)在這樣害怕失去。
像被什么扼住咽喉,頭一次令他感到那么無力。
他不敢想失去唐凝的滋味。
也決不允許這件事發(fā)生!
手術(shù)長達六個小時。
最終,唐凝手術(shù)成功被推入加護病房觀察。
張勁松冷硬的面容肉眼可見地緩和。
這邊周特助急匆匆來到他身邊匯報,“爺,找到了,唐小姐是被龐擎蒼的人追殺。”
張勁松眼底噙著慣來的銳利殺氣,緊抿的唇很淡地勾起。
“只是龐擎蒼?”
周特助一震。
爺?shù)囊馑己苊黠@,不滿意這個調(diào)查結(jié)果。
不等他說什么。
紀瑾修的身影忽然出現(xiàn)在走廊的一端,疾步朝著這邊趕來,身上挾著風(fēng)塵仆仆的凜冽寒氣。
他很快站定在張勁松面前,猩紅的眼神凜凜盯著張勁松。
張勁松也盯著他,無懼且挑釁。
四目對峙的片刻,四周的空氣瞬間跟著凝固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