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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章 出門長見識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

余令在讀書,王秀才講的東西也越來越深奧?!ぬm`蘭+文*學(xué)? *無+錯_內(nèi)\容!

很多時候余令的回答全都靠蒙。

因為現(xiàn)在的課程內(nèi)容對余令而言已經(jīng)“超綱”了。

自從余令從衙門出來后,王秀才幾乎是天天來,不知不覺間余令已經(jīng)連續(xù)上了半個多月的課。

每日的作業(yè)多的嚇人,全是各種背誦,全是名篇。

有些余令是會背的。

但有些是余令聞所未聞的。

《大學(xué)》《中庸》《論語》和《孟子》這四書對余令而言就是天書。

能認(rèn),能跟著讀,但要說釋義……

那就完蛋了。

當(dāng)余令得知考秀才第一場考試是考四書文兩篇、五言六韻試帖詩一首的時候......

余令覺得自己這輩子或許都考不了秀才。

王秀才卻笑著說第一場考試是最簡單的,基本都能一次而過。

經(jīng)文、詩賦、經(jīng)文、姘文,這些余令看著都頭大。

更何況前面還有一個童生需要考。

沒有一個系統(tǒng)的學(xué)習(xí)是不行的。

余令先前還以為以自己“過來人”的學(xué)問最不濟能考個秀才。

可隨著不斷的學(xué)習(xí),余令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自大和可笑。

太難了,錄取率還賊低。

(ps:注釋在后面。)

現(xiàn)在的秀才算是在給余令開小灶。

原先他是講一節(jié)課,余令和悶悶一起聽,現(xiàn)在他把余令和悶悶分開了。

今日給悶悶講,明日就來給余令講,而且時長也不一樣。

余令上課的時間明顯會比悶悶要長很多。

余令這些日子忙的要死,不說沒去過鋪子,就連家里的這個大門都沒出去過。

如意和小肥也忙碌了起來。

兩人年歲差不多,又都是窮苦出身,并無隔閡,熟悉之后有說不完的話。

這個半個月以來兩人已經(jīng)相互熟悉了。

如意知道吃飯來之不易,沒事的時候就拼命的干活。

抱著木盆,拿著刷子,把大水退后臺階上殘留的污泥都刷了。

院子里的棗樹的樹干都被它擦拭的干干凈凈。)a§微°?趣±?小[§?說^?網(wǎng)¨ μ÷免?°費£&閱?μ?讀2±

今年的年景雖然很不好,但今年棗樹結(jié)的棗子是真的多。

密密麻麻,一個挨著一個,像是一串串的葡萄。

悶悶很愛吃棗。

她只要嘴饞了,廚娘就會舉著竹竿從廚房出來,在樹上一頓敲,青棗就開始往下掉。

今早敲了,她現(xiàn)在還在哎喲。

棗樹葉子上的毛辣子從樹上掉下來了,精準(zhǔn)的落在她的后頸上。

這玩意可要命,火辣辣的疼,就像熱油濺上去一樣。

所以,現(xiàn)在她還在哎呦。

這也是余令不爬樹摘棗的原因,毛辣子和樹葉的顏色渾然一體,一個不注意就中招,防不勝防。

如意干完活就跑了,他要去鋪子里幫忙。

沒有人要求他這么做,是他自己自愿的。

他不想變成一個光吃不干的廢人,不干活他的心不安。

他聽過余令講過“掃樓”,所以他現(xiàn)在每天就去“掃街”。

拿著鋪子的布樣挨家挨戶的宣傳,說什么有需求找余記……

(ps:掃樓就是挨家挨戶地發(fā)單頁,做宣傳。)

法子雖然笨,也累人,但鋪子卻明顯的有了人氣。

這還是京城遭了災(zāi)之后,若是沒有遭災(zāi),說不定生意會更好一些。

余員外也忙碌起來。

他要去收棉布,去找貨源,去把農(nóng)婦紡織出來的棉布或是麻布收上來,放到鋪子售賣。

王秀才終于把大道理講完,余令也終于松了口氣。

望著不停揉腦袋的余令,王秀才忍不住笑道:

“這些學(xué)問是不是很吃力?”

“很吃力!”

王秀才笑道:“好好記著,等到后日就會有大用,小小的人,說高深的話語,就算是囫圇吞棗,那也是臨陣磨槍?!?

余令不解道:“什么意思?”

“不快也光!”

余令懂了,自己這是成了王秀才“寶貝”。

雖然知道被利用,余令也不生氣,有價值才會被利用。

而且這件事對自己并無壞處。

只要自己表現(xiàn)的不太過分就行。·新′完′本*神^站+ ?更′新?最^快′

王秀才說了,到時候?qū)m里有人會去參加。

其實這個消息才是最讓余令心動的,他想問問宮里出來的人……

宮里有沒有一個叫做小老虎的。

八月了,天要落凉了,余令怕小老虎在宮里沒有穿的。

余令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錢和衣裳,只要.....

在余令忐忑的期待中,后日轉(zhuǎn)瞬即至......

陳嬸和廚娘早早的就把余令喊了起來,兩人一起動手,開始給余令打扮了起來。

天亮的時候王秀才來了,望著余令的丸子頭,怎么看都覺得不舒服。

怎么看都覺得如鯁在喉。

他覺得應(yīng)該剃頭,額頭上留一點才是最可愛的。

童子,童子,一個孩子非要搞得這么老氣橫秋做什么。

一點都不可愛。

“先生,咱們今日去哪兒?”

“泡子河!”

“先生怎么不開心,是有起床氣么?”

“沒有!”

“是沒吃飯么?”

見先生不說話,余令趕緊道:“先生,人是鐵,飯是鋼,一日不吃......”

“閉嘴!”

余令不知道先生為何有點不開心,聞言后就沒作聲了。

泡子河這地方余令是知道的,在內(nèi)城東南角。

因為這里地勢低,河道四周分布著數(shù)個大小不一的水洼,大的占地百畝,小的十余畝。

所以才叫泡子河,京城人習(xí)慣叫它海子。

(ps:清朝末年,修京山鐵路,泡子河填了,現(xiàn)在也看不到了。)

原先那里就是一處荒廢地,是釣魚佬的天堂。

萬歷二十一年的時候一個姓劉的道人在這里建了一個道觀。

這個姓劉的道人和當(dāng)時的吏部侍郎顧起元玩的好,顧起元他上報了朝廷,朝廷在這里造了觀音和福、祿、壽三圣像。

朝廷賜名為太清宮。

在東岸還有一座建于明成化初年的護國永安宮,里面供奉的是全真道五祖之一的呂洞賓。

聽說頗為靈驗,所有來考試的學(xué)子都會來拜。

再加上泡子河不遠(yuǎn)處就是為朝廷選拔人才的貢院。

每年春秋兩季進(jìn)京趕考的各地學(xué)子都會聚集在此。

所以,這里就成了文人相聚的勝地。

討論學(xué)問的,祈求自己高中榜首的,摩肩接踵。

如今秋季到來,學(xué)子已經(jīng)開始聚集,熱鬧非凡。

余令和王秀才到來的時候這里已經(jīng)有很多文人了。

余令舉目望去發(fā)現(xiàn)這里真的是一個好去處。

湖水上的畫舫,在樹蔭里雕梁畫棟隱現(xiàn)一角。

文人愛水,達(dá)官顯貴在這里造園,依水而居,恬然自得。

苔花侵畫壁,池影動檐牙。

余令在認(rèn)真的看著美景,遠(yuǎn)處的人也在打量著余令。

本該垂髫的年紀(jì),卻偏偏搞個道髻,怎么看都覺得怪。

臉皮極厚的余令朝著打量自己的人揮了揮手,惹得那些學(xué)子哈哈大笑。

不停的喊著有趣,有趣……

王秀才狠狠的瞪了余令一眼,余令垂下了腦袋。

拿出請?zhí)?,王秀才就帶著余令上了船,朝著泡子河里的一處小島駛?cè)ァ?

余令望著在水面上不斷巡邏的兵士,只覺得這一次應(yīng)該是來了大人物。

上了島,余令就變成了劉姥姥。

哪怕余令一點都不懂園林構(gòu)造。

但望著眼前的景觀余令也能感受到它的美麗來。

所有的一切都很自然,就像天生地長的一樣,讓人看著一點都不覺得突兀。

準(zhǔn)備進(jìn)園子了,王秀才再次拿出請?zhí)?,這一次他的請?zhí)苯颖皇兆吡恕?

在島上的一處樓閣,一名內(nèi)侍低聲道:

“太子爺,來人是一位秀才,姓王,祖上是……”

內(nèi)侍悄然說著話,太子朱常洛點著頭。

他知道他不受皇帝喜歡,他也知道目前大明朝面臨著什么。

他心里憋了一口氣,他要證明自己,證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證明自己今后是一個合格的君王。

他知道這次機會的得之不易。

大伴籌劃了半年,又因一場大雨險些夭折。

在今日,他要發(fā)現(xiàn)人才,待登大寶之日,革除弊政,重振朝廷綱紀(jì)。

在他身后,一名身材高大的太監(jiān)正抱著一個小娃,好奇的望著園子里左顧右盼的那個小娃。

所有人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

唯獨這個小孩不安分。

“進(jìn)忠?”

身后人一愣,趕緊低下頭,立刻接話道:“太子爺,奴在!”

“觀海亭風(fēng)大,記得給皇孫加個毯子,等到晌午太陽燦爛,再取下,切莫讓皇孫著涼了,記著沒?”

“太子爺放心,奴記得,毯子早已給加了!”

朱常洛滿意的點了點頭,大伴舉薦的這位內(nèi)侍不錯。

有眼色,會辦事,難得的是他能把皇孫照顧的很好。

自己已經(jīng)很少聽到孩子的哭聲了。

亭子里,王秀才忙著見禮互道姓名,余令忙著看景,然后盯著忙碌的奴仆,暗暗思考著他們會不會是太監(jiān)。

如果是,自己該怎么開口,是直接問,還是先塞點錢再問。

王秀才碰到了魚巷年,他算是找到了組織,魚巷年拉著王秀才,大聲道:

“來來,老王我給你介紹一位大才,這位是幽憂子盧照鄰的后人盧國霦,字公瑜,號昆石先生!”

王秀才聞言一驚,連忙拜見。

余令也是一驚,趕緊偷偷的打量這個盧國霦。

他不是認(rèn)識盧國霦,而是被幽憂子盧照鄰這幾個字給鎮(zhèn)住了,這位家世厲害,家族傳承這么久遠(yuǎn)。

兩人見禮后,盧國霦望著余令道:“王先生,這位是?”

“劣徒余令!”

余令趕緊道:“小子余令,拜見盧先生?!?

王秀才也看向盧國霦身后的一小孩,笑道:“公瑜兄,這位是?”

“哦,犬子,在下的犬子”

盧國霦見兒子無動于衷,還在左顧右盼的,抬腿就是一腳:

“逆子,快,見禮!”

盧國霦身后頭上扎著三塔頭的孩童往前一步,認(rèn)認(rèn)真真行禮道:

“小子盧象升拜見王先生,拜見魚先生?!?

余令徹底的呆住了,愣愣的望著這個叫做盧象升的孩子,這是繼秦良玉之后自己見到的又一猛人。

原來,他小時候是長這個樣子啊。

他這發(fā)型,哎呦喂,真是萌死人了。

明朝小孩十五歲之前的頭發(fā),

(ps:明代276年間,一共錄取的秀才總數(shù)是40萬,平均每年1300人,平均下來一個省也就一百人左右,如果以每個省有5000讀書人取100人來計算,錄取率是2%,約和當(dāng)今的211大學(xué)錄取率大致相當(dāng)。)